徽钦帝一字一顿说出的话看似随意，如意却隐隐听出威胁。
“陛下，”如意笑得满面春风，“此物，”嗫嚅着，“此物自天昭而来。”
“奴婢这些日子也在暗查，只是暂未查到线索。”
“但，”话锋一转，“那位供货的天昭商人，只会同奴婢合作。”
徽钦帝笑容深沉，“如意，”缓缓欺身，脸一寸寸靠近如意，“你真的无事瞒朕？”
如意仰头直勾勾看着徽钦帝，“陛下，如意自有许多事瞒着陛下。”
笑容狡黠，“比如，奴婢不喜白日宣淫。”
徽钦帝……
喉头动了动，有些微不自在。
“比如，”如意笑容渐深，“奴婢想让陛下建个金屋子将奴婢藏起来。”
“如此，”眼神落寞，“奴婢就不必直面皇后娘娘……”
徽钦帝看着如意，笑容逐渐收敛。
那眼神看得如意心口直突突，但他此时绝不能退缩半分。
二人相视许久，就在如意快要支撑不住时。
“陛下，”有小太监来报，“皇后娘娘求见。”
如意眼神立刻撇开，慌乱寻找藏身之处。
徽钦帝见他那副受惊模样，再次扬起笑容，“不必躲，”看眼桌案上账本，“账本藏好。”
如意镇定下来，垂首，“是。”
看着他柔白纤细脖颈，徽钦帝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伸手揉如意脖颈一把，轻声，“妖孽。”
说着转身，示意小太监让皇后进来。
皇后兴冲冲而来，抬眼便见到略有些慌乱的如意。
无法，那阉人妖物容貌实在太过打眼。
笑容立刻收起，眼刀子犹如实质恨不能将如意千刀万剐。
徽钦帝干咳一声，“皇后前来可是有事？”
皇后深深吐出口气先朝皇帝行礼，才开口，“陛下，方才太子来见了臣妾。”
徽钦帝不出声，听皇后继续说。
“臣妾见过太子的义肢了，”声音难掩激动，“那东西同真人手指可谓一模一样。”
“哦？”
徽钦帝终于来了点兴致，“一模一样？完全一模一样？”
皇后飞速点头，想起什么有些懊恼，“太子说，那义肢现在还碰不得，臣妾没来得及细看。”
这才回想起今日武宸衣着和面对自已时不寻常态度，不由手心握紧。
区区贱人棋子，他是真的不愿平安活着？
收起戾气，对皇帝扬起亲切笑容，“陛下，太子那义肢远观着，同真人手指并无不同。”
如意眼眸闪了闪，眉头轻轻蹙起。
徽钦帝勾唇浅笑，“既如此，找个机会，”他眯眼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找些人试探一番。”
皇后挺直背脊，扬起下巴。
哼，她就知道，皇帝不可能轻易放过礼王府。
果然，徽钦帝继续道，“这次，对待武昭的态度，不必太过激进，”眼眸深邃看向皇后，“可适当温和。”
皇后对上皇帝的眼神，就知道武昭的好日子差不多了。
躬身行礼，眉目温和，“是。”
皇后离开后，徽钦帝沉默良久。
久到如意以为他将自已的存在忘记，直到，“如意，轮胎生意继续做，至于那义肢也需查一查。”
“是。”
徽钦帝吩咐完，再次沉默。
御书房内静谧非常，如意大气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徽钦帝突地轻笑一声眼眸深邃看向如意，“据说，制作轮胎的东西称之为橡胶。”
如意……
心头猛地一震，脸上惊疑不定看向徽钦帝，“橡胶？”
“那，那是何物？”
徽钦帝唇角微勾，眉眼弯弯盯着如意。
如意只觉自已像是被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盯上，那看似微笑眼眸下藏着的是一头嗜血凶兽。
不知是不是如意的表现令徽钦帝满意，他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许久，如意才敢深深吐出一口气。
看着地上窗楞横平竖直的影子，内心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的徽钦帝，该是懦弱的，懦弱到毫无底线。
为保自身平安，什么事他都做得出。
这位帝王，甚至不将身后名声放在眼里。
可此时，他脑海中满是那人离去时的背影。
如意微微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这个时候才开始认真思考徽钦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西城。
如意用武昭给的易容材料再次改变了自已容貌，他知道这个时候出宫见郡主风险很大。
但以他对徽钦帝的了解，反倒是现在他不会严密监视自已。
郡主还未到，但此时西城让他诧异。
只见西城那些原本最为低贱肮脏的女子、孩童和老人们，一个个面容干净衣裳统一。
衣裳倒是无甚特别，但他们脚上的鞋造型独特行走轻便。
即便走在水洼之中看上去都不会沾水，原本衣衫褴褛的乞丐们短短时日变化如此之大……
“如意，”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暗沉喊声。
如意转身，看清身后之人眼眸倏地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