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宸眸光暗淡,他已不记得自已多少年没有挨过母后的打。
今日再次被母后殴打,那些被尘封的回忆冷不丁便冒了出来。
小时候,母后打他的理由有很多,练不好字、背不出文章、习武不到时辰……
每每他被母后责打之后,都会自已偷偷跑到别处去哭。
那时礼王府便是他一处栖身之所,在礼王府里他才觉得自已像是个受人仰望的太子殿下。
武宸跌坐在地,脸上被母后抽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右手拇指、食指和无名指断指处虽已敷了药,但依旧疼痛难当让他暴躁不堪。
他最厌恶身体疼痛,厌恶至极。
而从小到大带给他最多疼痛的,却是自已亲生母亲。
太子思绪缓缓回神,脑海中满是方才母后殴打自已时那张美艳却狰狞的面孔。
每次皇后殴打他,他都能在她眼里看到极致的憎恶。
那是一种看待蝼蚁般睥睨眼神,仿佛在皇后眼里他肮脏下贱一旦无用便可随时抛弃。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是母后殴打他时的愤恨,一时又是被武昭踩在脚下时的无能为力。
只有他自已知道心底最隐秘处,他最痛恨的是自已母亲。
手指突然一阵让人舒适的冰凉,太子垂眸便见一年轻侍卫正帮他断指处涂药。
他很想厉声呵斥,可涂过药的地方冰凉舒适逐渐感觉不到痛。
手上剧痛一点点消失,武宸愤恨思绪也一点点回笼。
他垂眸看着仔细帮自已敷药的侍卫,冷不丁开口,“你是何人?”
侍卫停下敷药动作,后退几步欲行跪拜大礼。
武宸立刻开口制止,“继续帮孤敷药。”
“是。”
侍卫应声,边帮武宸敷药边有些迟疑道,“小的是礼王妃派来的。”他顿了顿没有等到太子生气。
稍缓口气,继续道,“今日王妃面见皇后,皇后对昭平郡主言语羞辱。”
“王妃气愤难当,同皇后娘娘吵了几句。”
“呵,”武宸嗤笑。
侍卫继续道,“王妃对郡主疼到骨子里,从小到大我们王妃从未动过小郡主一根手指头。”
“如今皇后娘娘用那番不堪言语辱骂郡主,王妃一时气愤才对皇后娘娘不敬。”
武宸蹙眉默默听着,他打小时常去礼王府。
他知道王妃有多温柔,也知道王妃有多疼爱武昭。
武宸没有再说话,那侍卫便又继续道,“王妃派小的前来送药,是想求太子殿下去同皇后娘娘说说。”
“求她大人大量,莫要同王妃计较……”
侍卫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武宸几乎听不到。
身体疼痛缓解之后,他那丢失多日理智终于回来。
低头看着被重新包扎过的断指,那侍卫又用帕子净了手往他脸上敷药。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也慢慢消失,武宸却更加难受。
礼王妃不过是个有求于人的,她都能够找到此等好药。
可他亲母后呢,动辄对他打骂从未派人给他送过任何缓解疼痛药物。
武宸思绪不断纠结拉扯,整个人反倒逐渐沉静下来。
礼王府。
武昭终于等到母亲回来,立刻担忧迎上去,“娘。”
递上一张热帕子,宫施玉接过笑着擦手,“哼,皇后那女人哪里是我的对手。”
“不过,”宫施玉还是有些忐忑,“按袁姑姑说的,对皇后不用太客气真能行?”
武昭笑着,“能不能行您不都已做了,无须胡思乱想。”
“但,”她话锋一转,“娘,我才想问,按你的法子对付太子真能行?”
宫施玉放下帕子,接过女儿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武宸那孩子,打小儿就不大正常。”
武昭……
一脸莫名看着母亲。
宫施玉却心疼握住武昭的手,“武宸小时候不是经常被皇后打?”
“你记不记得你五岁那年,有一次冬差点不小心跌进湖里。”
武昭拧眉摇头,“不大记得了。”
宫施玉揉揉女儿小脸,“那会儿你还小呢,”拉着女儿坐下,“那件事后我仔细查过。”
“当时你调皮,又是冬日里伺候你的秦姑姑不小心滑了一下。”
“这一错眼,你这皮猴子就自个儿跑去湖边。”
“那个时候,武宸刚从皇后那里挨过揍一个人在湖边晃。”
“秦姑姑说那时她看的真切,就是武宸那小混蛋趁你不备欲将你推入湖里。”
宫施玉恨得咬牙切齿,“好在你秦姑姑轻功极好,及时赶过去救下了你,否则……”
宫施玉摇头,想到那件事依旧后怕。
武昭握着母亲的手,“所以,母亲故意让人去撺掇武宸,是想转移仇恨?”
宫施玉冷笑,“转移仇恨?”
“他武宸最恨的,难道不是皇后?”
东宫。
武宸一把掐住那侍卫脖颈,眼眶通红状似疯魔,“你胡说什么?”
侍卫坚强一字一顿,“我,我们王妃查过了,您,您真的不是那位亲,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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