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长大的？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出生，上学，毕业，工作，
现在跑到美国来卖中国货。
之前就是标准的人生轨迹，
平平无奇，乏善可陈。
“呃……”王朝阳挠了挠头，
“就正常长大啊。
上学，放学，写作业，考试。
偶尔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被我爸妈混合双打……”
三个黑人小伙儿瞪大了眼睛，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上学？放学？写作业？”杰克逊一脸茫然，
“这些是什么？”
王朝阳这才意识到，
自已说的这些对他们来说可能过于陌生。
“就是……学习知识的地方，
类似于……教堂？”王朝阳努力地寻找着他们能够理解的词汇。
“教堂？我们可不去那鬼地方。”麦克撇了撇嘴，
“牧师只会让我们忏悔，
却不会给我们食物。”
“那……图书馆？”王朝阳继续尝试。
“图书馆？里面全是书，
又不能吃。”约翰耸了耸肩。
王朝阳彻底放弃了。
“算了，跟你们解释不清楚。”他摆了摆手，
“总之，就是跟你们不一样。
我们从小就有地方上学，
有老师教我们知识，
有爸妈照顾我们……”
“有爸妈照顾？”杰克逊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真好啊……”
“是啊，”王朝阳叹了口气，
突然意识到自已曾经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珍贵，
“每天放学回家，
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我。
我妈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我爸则会检查我的作业，
辅导我学习……”
“哇哦！听起来太棒了！”麦克感叹道，
“我妈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
我们只能吃些冷冰冰的三明治……”
“冬天的时候，我们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
约翰补充道，
“只能裹着破毯子睡觉，
冻得瑟瑟发抖……”
王朝阳听着他们的描述，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突然觉得自已以前的生活虽然平淡，
但却充满了幸福。
他曾经抱怨过父母的唠叨，
抱怨过学习的压力，
抱怨过生活的枯燥，
但现在看来，
这些抱怨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在中国，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学，”
王朝阳继续说道，
“即使家庭条件不好，
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机构也会提供各种帮助，
确保每个孩子都能接受教育……”
“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学？”
杰克逊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这……这怎么可能？”
“在中国，这是真的。”
王朝阳坚定地说道，
“我们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只有通过学习，
才能拥有更好的未来。”
“那你怎么到美国来卖小玩具了呢？”
杰克逊嚼着口香糖，
含糊不清地问道，
顺便吹了个不大不小的泡泡，
“啪”的一声在空中炸裂。
王朝阳一愣，
这个问题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尴尬地笑了笑，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叹了口气：
“唉，说来话长啊。
还不是因为不满足国内普通的工作，
听信了白人的宣传，
觉得能来美国挣大钱呗。”
“挣大钱？”
麦克哈哈大笑起来，
露出了一口白牙，
“哥们儿，
你看看我们，
在美国土生土长，
还不是一样穷得叮当响？
你一个外国人，
还想在这儿发财？
做梦吧你！”
王朝阳被麦克的嘲笑弄得有些恼火，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他来美国已经很久了，
别说发财了，
连温饱都成问题。
他带来的几千美元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如果再找不到赚钱的门路，
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我以前在国内是做程序员的，”
王朝阳闷闷不乐地说道，
“一个月也能挣个万把块钱。
谁知道来了美国之后，
根本找不到工作。
我的英语太烂了，
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程序员？”
约翰来了兴趣，
“就是那种坐在电脑前，
噼里啪啦敲键盘的人？”
“对，就是我这样的。”
王朝阳无奈地耸了耸肩。
“哇哦！听起来很酷！”
约翰一脸崇拜，
眼睛闪闪发光。
王朝阳却觉得无比讽刺，
曾经引以为傲的程序员身份，
如今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酷”。
“现在还不是在美国卖两美元的小玩具，
人贱自有天收。”
王朝阳自嘲地笑了笑，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杰克逊嚼着口香糖，
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哥们儿，
你这心态可不行啊，
得积极向上！”
然后“啪”的一声，
又一个泡泡在他嘴里炸裂。
王朝阳白了他一眼，
没说话。
积极向上？
怎么积极？
难道对着这堆义乌小商品喊“加油”？
他觉得还不如省点力气，
多卖几个玩具来得实际。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金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
给破旧的街区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芒。
几个孩子在路边追逐打闹，
他们的笑声清脆而响亮，
与王朝阳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得，兄弟们，散伙吧。”
王朝阳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都得为今天的晚饭钱继续奋斗了。
作为穷人是没资格休息的，
休息半天就得饿两顿。”
王朝阳看着他们，
心中五味杂陈。
这三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
虽然生活窘迫，
但却依然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而他，却总是被负面情绪所困扰。
“也许，我应该向他们学习。”
王朝阳心想，
“至少，要学会苦中作乐。”
他深吸一口气，
将心中的郁闷压了下去，
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
走向了下一个街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王朝阳走街串巷，
努力推销他的小玩具。
“吐刀乐，吐刀乐”
王朝阳操着蹩脚的英文，
吆喝着，
手中的玩具随着他的叫卖声，
眼珠子一凸一凸的，
活像个得了甲亢的青蛙。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
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
被王朝阳手中的玩具吸引住了，
拽着她妈妈的裙子不放，
哭喊着：
“Mommy，I want that！I want that！（妈妈我要！）”
王朝阳一看有戏，
立马加大了音量：
“吐刀乐，吐刀乐，
小朋友的最爱！
你看看这做工，
这质感，这设计，
绝对物超所值！
两美元你买不了吃亏，
两美元你买不了上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