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覃家祖宅。**
小兕子蜷在覃游一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安静垂着,的嘴唇偶尔无意识咂咂,像是梦里还在回味那些“甜甜圈圈”。经历了惊吓、哭闹和一顿“新奇”午餐,小小的身体终于扛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覃游一抱着她温软的小身子,一动不敢动。低头看着这张纯净的睡颜,再想想她那位可能在长安城暴怒咆哮的皇帝老爹,荒谬感和责任感沉甸甸压着心头。厨房门口那惊鸿一瞥的高大黑影,更是如同芒刺在背。不能再等了,必须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兕子挪到破旧的藤椅上,脱下自己的外套叠好垫在她小脑袋下。小丫头不满地嘤咛一声,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空气,终究没醒。那只紧攥玉佩的小手也微微松开了些,青灰色的玉佩滑落在藤椅凹陷处。
覃游一看着玉佩,眼神复杂。他犹豫了一下,没敢动。目光扫过她另一只摊开的小手,心猛地一紧——除了面汤油渍,指缝里还沾着几粒细小的、金黄色的脱水蔬菜粒!
“糟了!”他头皮发麻,赶紧屏住呼吸,用指甲尖小心翼翼去捏那些“罪证”。动作轻柔得像拆炸弹。
就在他即将捏起最后一粒时——
“唔……”藤椅上的小兕子突然含糊梦呓,小身子猛地一抽!攥玉佩的小手本能收紧!另一只被“打扰”的手也下意识往怀里一收!
覃游一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要消失?!
预想中的扭曲并未出现。小丫头只是扭了扭身体,呼吸很快平稳。但覃游一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她收回来的小手上!那手指间,赫然夹着他刚才喂食用的一次性塑料叉子!不知何时被她迷迷糊糊攥住了!
“叉子?!”覃游一脑子“嗡”的一声!这也要带走?!他下意识伸手去抽!
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塑料柄的刹那——
异变陡生!
小兕子攥玉佩的手猛地一紧!玉佩爆发出微弱如萤火的幽光!夹着叉子的手也似被无形力量牵引!
“噗!”
轻响如气泡破裂!
空气急速扭曲!覃游一眼前一花!藤椅上的小小身影连同玉佩、塑料叉子,瞬间消失无踪!只余藤椅嘎吱摇晃,和他外套上残留的淡淡奶香。
覃游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
“脱水蔬菜……叉子……玉佩……”他喃喃自语,眼前仿佛己看到太极宫内鸡飞狗跳、李世民铁青着脸咆哮的壮观场面。“不行!得想办法!”他猛地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管理”这小祖宗的“带货”行为!
**几小时后,社区平价超市。**
覃游一推着购物车,车篮里坐着个粉雕玉琢、穿着鹅黄襦裙、梳着小揪揪的小女娃,瞬间成了整个超市最吸睛的存在。小兕子坐在“带轮轮的大篮子”(购物车)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脑袋转来转去,看什么都新奇。
“小囊君!介个!亮亮!好多!”她兴奋地指着货架上堆成山的薯片包装袋,五颜六色的反光让她眼花缭乱。
“那是薯片,脆脆的,咸咸的。”覃游一耐心解释,推着车往前走。
“脆脆?咸咸?”小兕子歪着小脑袋,努力理解新词,小手忍不住去摸旁边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塑料瓶身的饮料,“滑滑!冰冰!”她摸着凉凉的瓶身,发出惊叹。
“嗯,滑滑的瓶子,里面是水水,甜甜的。”覃游一拿起一小瓶橙汁,“想尝尝吗?”
“甜甜水水?”小兕子眼睛瞬间亮了,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次!兕子次甜甜水水!”
覃游一笑着拧开瓶盖,递给她一小口。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大眼睛幸福地眯成缝:“呜!好次!酸酸甜甜!”她抱着小瓶子,像得了宝贝。
推车来到膨化食品区。巨大的、印着卡通形象的膨化食品袋子堆成小山,色彩鲜艳夺目。
“哇——!”小兕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小嘴张成了O型,指着比她人还高的薯片堆,“大!好大!云云!”在她眼里,这些鼓鼓囊囊、色彩斑斓的袋子,像极了天上最大最漂亮的云朵。
“不是云云,是装脆脆薯片的袋子。”覃游一拿起一小包原味薯片,撕开一个小口,递给她一片,“尝尝这个?”
小兕子接过薄薄的、金黄色的薯片,好奇地看了看,小心地放进嘴里。“咔嚓!”一声脆响,咸香的滋味弥漫开来。“脆脆!香香!”她惊喜地拍着小手,又伸手去够袋子,“还要!”
覃游一笑着又给了她两片,顺手把那小包薯片放进了购物车。小兕子满足地抱着薯片袋子,小嘴咔嚓咔嚓不停。
经过糖果区,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糖果更是让小公主看花了眼。她指着一包包装在透明袋子里、五颜六色、小圆球状的彩虹糖,兴奋地喊:“球球!彩彩!甜甜!”
“那个叫彩虹糖,有很多颜色,酸酸甜甜的。”覃游一拿起一小包。
“彩虹……糖?”小兕子努力学着发音,大眼睛黏在那些五彩缤纷的小球上,“兕子要次彩彩球球!”
“好,买一小包。”覃游一将彩虹糖放进车里。小兕子立刻伸出小手去够,被他轻轻拦住:“现在还不能打开,回家再吃。”
小丫头有点小失望,但很快被旁边货架上一排排亮闪闪的、独立包装的小果冻吸引了。“亮亮!水水!晃呀晃!”她指着晃动的果冻,小脸上满是惊奇。
“那是果冻,滑滑凉凉的,甜甜的。”覃游一拿起一个橘子味的小果冻给她看。
“滑滑凉凉?”小兕子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软弹的包装,“软软!”她咯咯笑起来,觉得很有趣。覃游一笑着也拿了一小排放进购物车。
买好了牛奶、面包、水果、几包方便面(他发誓这次要藏好脱水蔬菜包!)和一些儿童零食,覃游一推着车去结账。排队时,小兕子的目光被收银台旁边货架上挂着的各种小玩意儿吸引住了。尤其是那些五颜六色、做成水果动物形状的小塑料发夹。
“小囊君!介个!漂漂!”她指着一个做成粉红草莓形状的发夹,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兕子要介个!戴头上!漂漂!”她摸摸自己头上简单的小揪揪。
覃游一看着那做工粗糙但色彩鲜艳的小发夹,又看看小丫头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心一软:“好,买一个。”他拿起那个草莓发夹,递给收银员一起结账。
小兕子拿到发夹,开心得不得了,立刻笨拙地想要往自己头上别。覃游一笑着帮她别在其中一个揪揪旁边,粉色的草莓衬着她乌黑的头发和的小脸,确实可爱。小兕子美滋滋地晃着小脑袋,小手一首摸着那个发夹。
结完账,覃游一拎着两大袋东西,一手牵着小兕子走出超市。夕阳的余晖给老旧的社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小兕子一手紧紧牵着他的大手,另一只小手时不时摸摸头上的草莓发夹,小脸上满是新奇和满足后的疲惫。
“小囊君……”她走着走着,忽然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好多……好多好次的!漂漂的!兕子……稀饭介里!”大眼睛里是全然的快乐和依赖。
覃游一低头看着她纯真的笑容,心头一暖,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兕子喜欢就好。走,我们回家。”
“嗯!回家家!”小兕子用力点头,小手把他牵得更紧。
然而,覃游一没有注意到的是,小丫头另一只垂在身侧的小手,正悄悄攥紧了小拳头。那拳头里,似乎藏着什么亮闪闪、色彩斑斓的小东西——那是刚才在超市,趁他不注意,她从膨化食品货架边缘偷偷抠下来的一小块亮晶晶的塑料包装碎片,上面还印着半个可爱的卡通熊脑袋。
回到老宅,覃游一忙着把采购的东西归类放好,又把一个印着可爱小熊的塑料小水杯洗干净,倒上温开水递给小兕子。小丫头抱着新水杯,小口小口喝着,大眼睛满足地弯成了月牙儿。
夜幕降临。玩了一下午的小兕子开始揉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困极了。覃游一把她抱到收拾干净的里屋小床上,给她盖上薄被,轻轻拍抚:“兕子乖,睡觉觉了。”
“嗯……”小兕子迷迷糊糊地应着,小手习惯性地去摸脖子——那里空空的,玉佩被她放在枕边。她的小手下意识地又往枕头底下摸了摸,确认了什么东西还在(那块包装碎片和小发夹),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小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小囊君……甜甜水水……彩彩球球……漂漂草梅……稀饭……”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覃游一松了口气,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他太累了,需要歇会儿。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关门后不久,枕边那块青灰色的玉佩,在黑暗中再次流淌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幽光。而睡梦中的小兕子,那只放在枕头下的小手,正无意识地、紧紧地攥着几样来自异世的“珍宝”:那块印着卡通熊的亮晶晶塑料碎片,那个粉色的草莓塑料发夹……还有,不知何时被她从口袋里摸出来、藏在小手心里的两颗没拆包装的彩虹糖!
玉佩的幽光如同呼吸般微微闪烁了一下。
“噗……”
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微不可闻。
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床上的小小身影,连同枕边的玉佩,以及她小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那些色彩斑斓、造型奇特的“土特产”,瞬间由实转虚,如同被夜色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枕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小窝,证明着这里曾有一个孩子香甜地睡过。
**大唐,太极宫,立政殿。**
殿内安神香的清甜气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浓烈而奇异的混合气味粗暴撕裂!油炸谷物的焦香、浓郁酱料的咸鲜、甜腻的糖果味、塑料的微涩……多种复杂陌生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兕儿!”守在榻边的长孙皇后第一个感觉到异样,失声惊呼!
李世民也猛地从圈椅中站起!
只见锦被之上,小兕子的身影由淡转浓,迅速凝实!她依旧保持着侧卧的睡姿,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梦中的甜笑。但!
她的头上,赫然别着一个粉红色、造型古怪(草莓状)、非金非玉、材质不明的发饰(塑料发夹)!
她一只紧握的小拳头放在枕边,指缝里透出亮晶晶的、印着古怪图案(卡通熊)的彩色碎片(塑料包装)!
更让帝后二人瞳孔地震的是,随着她的出现,几颗圆滚滚、包裹在透明“琉璃纸”里、色彩斑斓如同宝石般的小球(彩虹糖),从她微松的小拳头里滚落出来,滴溜溜地滚到了锦被上!还有两颗同样包裹在奇怪“琉璃纸”里的、方方正正、散发着奇异甜香的小块(未拆封的果冻),也掉了出来!
“兕儿!”长孙皇后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巨大的惊吓和后怕让她声音都在发抖,“我的儿!你……你这又是从哪里带回这些……这些……”她看着女儿头上古怪的发夹,锦被上滚落的“琉璃”小球和方块,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些前所未见之物!
小兕子被母亲的动作惊醒,茫然地睁开眼。当看清是阿娘和阿耶,又感受到熟悉的环境时,她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献宝似的举起小拳头,摊开手心——里面是那块亮晶晶的塑料碎片和两颗彩虹糖。
“阿娘!阿耶!看!漂漂的!兕子的!小囊君给兕子的!甜甜的彩彩球球!还有亮亮片片!草梅漂漂!”她兴奋地指着头上的草莓发夹,又指着被子上滚动的彩虹糖和果冻,口齿不清地分享着自己的“收获”,大眼睛里全是快乐的光芒,完全没注意到父母那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魅般的表情。
“兕儿!你……”长孙皇后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和那些诡异的“礼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高全!!!”李世民的咆哮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殿内,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来人!快来人!把这些……这些妖物给朕拿下!统统拿下!孙先生!孙先生何在?!” 他指着那些彩虹糖、果冻、塑料碎片和发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一次,带回来的“土特产”不仅数量多,而且造型之奇诡,色彩之妖异,远超上次!那个“小囊君”……他到底给了兕儿多少“妖物”?!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高全连滚爬进,面无人色。被紧急召来的孙思邈看着锦被上那些散发着奇香异彩、前所未闻的“贡品”,捻着胡须的手彻底僵住,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困惑和凝重。而小兕子,看着突然涌进来、如临大敌的宫人和阿耶阿娘惊恐的表情,小嘴一瘪,亮晶晶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委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