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安一脚踹开草庐的木门，一拳砸向地面，震得药架上的瓶瓶罐罐一阵乱颤。他抬手甩出那缕残缺的蛟髓精元，暗青色的光团悬浮在半空，像一团被捏碎的魂魄。
“从玄冥海带回来的蛟髓，够换消息了吧？” 他咧嘴一笑，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痂。
老头盘坐在草席上，眼皮都没抬，酒葫芦往旁边一歪，蛟髓精元便被吸了进去。他晃了晃葫芦，突然嗤笑一声：
“残次品……不过确实沾了玄冥的阴煞气，勉强够换半条消息。”
李佑安眼神一冷：“你什么意思？”
老头慢悠悠地咂了口酒，浑浊的眼珠斜睨过来，嗓音沙哑得像磨过千年的砂石：
“你以为‘龙渊凝霜’的下落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八百年前，最后一位见过它的修士，被冻成了冰雕，至今还在玄冥海底立着。”
“五百年前，天机阁耗费三代阁主寿元推演，才算出它藏在‘三劫之地’——结果消息刚传出来，天机阁一夜之间被雷劈成了废墟。”
“至于三百年前……”他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带着半张古图找到焚天谷，结果连骨头都被地火炼成了渣。”
李佑安指节捏得发白：“所以呢？”
老头枯瘦的手指往南一指：
“南疆焚天谷底下，埋着‘赤炎骨’——没有它，你连凝霜的百里之内都靠近不了。”
“那东西是上古火蛟的遗蜕，埋在焚天谷最深处的地脉熔核里，八千年来，只有三个人知道具置……”
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一个疯了，一个死了，剩下的那个，正坐在你面前。”
李佑安眯起眼：“你怎么证明你知道？”
老头突然低笑一声，伸手在酒葫芦上一抹，葫芦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隐约组成一幅残缺地图。“认得这个吗？‘九狱焚天图’——当年那三人里，疯了的那个画的。”他指尖一划，符文消散，嗓音阴冷：“现在，信了？”
李佑安沉默一瞬，终于冷笑：“行，那另外半条消息呢？”
老头阴森森地笑了，袖口滑出一块泛着血光的骨片：
“带上我孙女两年，回来时，我告诉你剩下的——包括怎么用‘赤炎骨’钓出龙渊凝霜……”
“老头，你当老子是镖师？”李佑安。
老头眯起浑浊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小子，你大可以现在就杀了她。"
李佑安五指陡然收紧，指节爆出闷响，周身煞气如毒瘴翻涌："老东西，你当老子不敢？"
"敢，当然敢。"老头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玉，"但老夫赌你不会。"他将血玉在掌心转了转，"她要是死了，赤炎骨就会沉入熔岩深处——到时候，你就是把南疆翻个底朝天也找不着。"
阿满绞着衣角站在一旁，嘴唇微微发抖却不敢插话。
李佑安突然大笑出声："老头，你这买卖不厚道啊——半条消息就想让老子替你养两年丫头？"
老头佝偻着背，袖口里滑出那块泛着血光的骨片，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黑的牙："小子，赤炎骨钓龙渊凝霜的法子，普天之下只有老夫知道。"
他咳嗽两声，喉咙里像塞了把碎砂，"带她两年，回来时，我告诉你剩下的。"
李佑安嗤笑一声，目光却冷了下来："你当老子是开善堂的？"
老头用树皮般的手指掏着耳朵，斜眼瞥着李佑安："小子，要是你现在甩手走人，信不信明天整个南疆都会知道，你在打龙渊凝霜的主意？"
『这老东西倒是把软硬兼施玩得溜，先拿赤炎骨当饵，现在又用消息泄露来威胁...』
他忽然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老头，我李佑安可不是被吓大的！"
阿满站在一旁，绞着衣角，嘴唇发抖却不敢插话。
李佑安忽然笑了，顺手往阿满脑袋上一按："行啊，老子带她走。"
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放心，这丫头......"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袖口滴落几滴黑血，"......她知道的可不少。"
阿满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我能认路......"
李佑安挑眉："就这？"
阿满鼓起勇气，抬头瞪他："我能给你疗伤！"
李佑安嗤笑一声，拎起阿满的后衣领，转身就往外走。
可就在他即将踏出草庐的刹那，身形却猛然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脖颈微侧，眼尾余光如刀锋般向后一扫，声音低沉冷冽：
“你贵姓？”
老头坐在草席上，慢悠悠地灌了一口酒，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诡光。
“王。”他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别人都叫我……王药子。”
王药子枯指突然弹向酒葫芦，一道混着黑血的酒箭首射李佑安咽喉。"尝尝老夫的‘三劫酿’。"
王药子酒箭射来时，李佑安五指虚握，掌心煞气凝刃，酒液撞上气墙的滋滋声中，他突然掐住阿满脖子挡在身前："老东西，你这送行酒够烈啊？"
"咳咳...这是造化！"王药子蜷缩着呕出更多黑血，袖口爬出蛛网般的冰裂纹。
阿满突然挣扎着摸向腰间皮囊，抖出三枚金针扎进李佑安手腕。他整条手臂瞬间僵首，酒液趁机顺着金针渗入血脉。
『这……』
一股极寒之气如狂龙般在他经脉中肆虐，但下一瞬，竟化作滚烫洪流，在丹田处疯狂旋转！
『不对……这不是毒！』
他单膝跪地，七窍渗出蓝黑色冰晶，但体内却如熔炉翻涌，沉寂多年的瓶颈竟隐隐松动！
阿满颤抖着捧出半块血玉按在他心口："别运功抵抗……让、让它自己流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