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渐渐平息,城里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苏家的日子也越发顺遂。苏文渊因“防疫献策”得了上司赏识,苏瑾在军营里也受了嘉奖,苏清沅的新奇绣品成了城里闺秀追捧的物件,连苏星都跟着沾光,被苏瑾的同僚戏称为“苏家小福星”。
可苏星知道,平静之下往往藏着更深的漩涡。李御史和王启年两次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日午后,苏文渊从衙门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柳氏端上茶,轻声问:“老爷,出什么事了?”
苏文渊叹了口气:“今日朝堂上,李御史突然参了我一本,说我借着防疫的由头,勾结城外果园主,抬高橘价,中饱私囊。”
苏星正在旁边帮苏清沅理丝线,闻言手猛地一顿。来了!《靖安旧事》里虽没细说此事,但提到过李御史曾用“贪墨”的罪名攻讦苏文渊,只是当时证据不足,不了了之。看来这次,他们是把主意打到了苏瑾买橘子的事上。
“这简首是胡说八道!”柳氏气得发抖,“阿瑾买橘子是给阿星吃的,怎么就成了勾结果园主?”
“就是因为是给阿星买的,才被他们抓住了由头。”苏文渊揉着眉心,“李御史说,我借着女儿爱吃橘子,让苏瑾在军营里散播‘吃橘子能防疫病’的谣言,哄抬物价,果园主再私下返利给我……”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苏瑾都皱起了眉:“我不过是买了几斤橘子,怎么就成了散播谣言?再说橘子根本没涨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文渊沉声道,“他们就是想找个由头,让我在朝堂上失了体面。”
苏星看着一家人愁云满面,心里飞快地盘算。硬辩肯定不行,李御史既然敢参奏,必然是做好了铺垫,说不定还买通了果园主。得想个法子,既洗清嫌疑,又能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爹爹,”她突然开口,声音清脆,“那个果园主,是不是王大人的远房表亲?”
苏文渊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前几日偶然听同僚提起的。”
苏星心里有了数,果然是王启年在背后搞鬼。她拉着苏文渊的衣袖,仰着小脸说:“爹爹,我有个主意。明日朝堂上,你不妨这样说……”
她附在苏文渊耳边,叽叽喳喳说了几句,声音太小,柳氏他们只看到苏文渊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最后竟笑了出来。
“阿星,你这脑子……真是比爹还灵光!”苏文渊捏了捏她的脸蛋,眼里的愁云一扫而空,“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日,朝堂之上,李御史再次发难,言辞恳切地请求皇上彻查苏文渊“贪墨”一案,还请出了“证人”——那个果园主。
果园主哆哆嗦嗦地说,是苏文渊让他把橘子涨价,事后分他三成利。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不少人看向苏文渊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怀疑。
苏文渊却不慌不忙,出列奏道:“陛下,臣冤枉。李御史说臣哄抬橘价,可全城百姓都知道,今年橘子丰收,价格比去年还低了两成;说臣让苏瑾散播谣言,可苏瑾不过是买了几斤橘子给小女解馋,军中兄弟都能作证,从未提过‘橘子防疫病’之说。”
李御史立刻反驳:“苏大人休要狡辩!若不是你授意,果园主为何要攀咬你?”
苏文渊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到果园主,臣倒想起一事。前日苏瑾买橘子时,曾听果园主抱怨,说他表兄王启年屡次催他涨价,还说‘哪怕亏本也要涨,自有好处’。臣当时只当是戏言,如今想来,莫非是王大人想借橘子做文章,不成事便嫁祸给臣?”
他顿了顿,声音朗朗:“陛下若不信,可问问果园主,他表兄王启年近日是否去过果园?又是否提过‘苏大人’三个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果园主。果园主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王启年确实找过他,还教他怎么“攀咬”苏文渊,只是他没料到苏文渊会把事情捅出来。
李御史没想到苏文渊会反将一军,顿时有些慌乱:“你……你血口喷人!”
“臣不敢。”苏文渊躬身道,“臣愿与王大人、果园主对质,还请陛下明察。”
皇上见果园主神色慌张,王启年也面有惧色,心里己有了数,冷哼一声:“区区橘子,也值得在朝堂上做文章?李御史,你身为御史,不思为国分忧,反倒纠结这些小事构陷同僚,罚俸三月,闭门思过!”
李御史脸色铁青,却只能领旨谢恩。王启年更是缩在人群里,连头都不敢抬。
一场风波,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消息传回苏家,柳氏喜极而泣,抱着苏星亲了又亲:“我的乖阿星,你真是咱家的守护神!”
苏清沅和苏瑾也围着她,又是夸又是闹,把她捧得像个小功臣。
苏星被闹得脸红,心里却甜滋滋的。她知道,这只是又一次小小的胜利,往后的路还长。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风浪,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而闭门思过的李御史,砸碎了书房里最爱的砚台,眼神阴鸷如冰:“苏文渊,苏星……你们给我等着。这局,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