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孙志强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被解压出来的文件，咋了咂嘴，“这个林婉儿，不是个小白兔，这是个蝎子精啊。下手真他妈黑，连人家的聊天记录都给备份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多深的怨啊。”
文件夹里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也更加私密。陈东华，这位天合科技的新任董事，影子联盟在国内的又一个“白手套”，在林婉儿这个“枕边人”面前，显然没有太多的防备。
从工作邮件，到和情人的露骨短信；从隐秘的资金流水，到与某些官员的往来清单；甚至还有几段模糊的录音，里面清晰地记录了陈东华用那部黑色手机，向代号“蝰蛇”的上线，汇报“北斗星辰”收购计划的进展。
“……蛇哥，您放心，姓周的那个老家伙（指北斗星辰创始人周振邦），骨头硬得很，油盐不进。不过我己经安排好了，下周他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走的是盘山公路，到时候……刹车会很‘凑巧’地失灵。后续的舆论，我也打点好了，就说是疲劳驾驶，意外事故。他的女儿在国外，没什么根基，公司群龙无首，我们正好进去，一锅端。”
录音里的声音，充满了谄媚和狠毒。
李杰听得后背发凉，他一个常年跟财报和数据打交道的金融精英，何曾接触过如此赤裸裸的、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对话。这己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犯罪。
“这帮畜生！”李杰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们……我们必须报警！”
“报警？”孙志强嗤笑一声，指了指屏幕，“用什么报警？用这些我们非法获取的证据去报警？到时候，警察第一个抓的，就是我们。林婉儿那个女人聪明得很，她把这些东西发给我们，就是要我们去当这个‘出头鸟’。我们要是拿着这些东西去举报，蝰蛇没倒，我们先进去了。”
李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很清楚孙志强说的是事实，但情感上，却难以接受。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们手里，握着一把足以置陈东华于死地，甚至能重创蝰蛇的利剑。但这把剑，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旦出鞘，第一个伤到的，可能就是自己。
“谁说，我们要报警了？”
一首沉默的陆离，终于开口了。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白板前，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分析K线图或者股权结构。他拿起笔，在白板的正中央，写下了一个名字。
“周振邦。”
然后，他又在旁边，画下了一个代表着“北斗星辰”公司的方框。
“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陆离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两个伙伴，“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扳倒谁，也不是去伸张什么正义。我们是商人，我们的目标，是‘利益’。”
他指着白板上的名字：“周振邦，六十二岁，国内顶尖的光学专家，一辈子都扑在了‘光子芯片’的研究上。为人古板，性格执拗，典型的老一辈科学家。他创办的‘北斗星辰’，是目前国内，乃至全世界，在这个领域里，技术最领先，但也是资金最困难的公司之一。他拒绝了所有国内外资本的收购要约，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心血，变成资本家炒作的工具。”
这些信息，是李杰之前在研究相关产业时，顺手整理的。此刻被陆离点出来，他才恍然大悟。
“蝰蛇为什么要不计成本地收购它？”陆离自问自答，“因为他看中的，不是这家公司能带来多少利润，而是这项‘技术’的未来。谁掌握了光子芯片，谁就掌握了下一代信息技术的制高点。这，才是影子联盟真正的布局。金融市场，只是他们的提款机。而控制未来的核心科技，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孙志强和李杰听得心头剧震。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窥见了那个庞大组织，冰山之下的、真正的野心。
“所以，”陆离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当一个举报者，而是去当一个……‘天使投资人’。”
“天使投资人？”李杰和孙志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陆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一个带着獠牙的，天使。”
他的计划，再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一步，依然是信息战。
但这一次，他们不是要去散布利空，也不是要去无脑吹捧。
孙志强接到的任务，是把林婉儿发来的那些“黑料”，进行“艺术加工”。
他将陈东华那些私生活混乱、贪污腐败的证据，匿名地、精准地，发送给了几家最喜欢捕风捉影的八卦媒体和网络大V。但对于那段最关键的、涉及“谋杀计划”的录音，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泄露。
同时，他用另一个身份，将陈东华和某些官员存在不正当经济往来的线索，同样匿名地，捅给了纪委的内部举报邮箱。
“这叫‘敲山震虎’。”陆离解释道，“我要让陈东华，变成一条被架在火上烤的疯狗。让他自顾不暇，让他焦头烂额。但又不能把他一棒子打死，否则，蝰蛇只会立刻换掉他，派一个更难对付的人来。”
第二步，釜底抽薪。
在陈东华被各种负面新闻缠身，天合科技的股价因此发生剧烈波动，整个市场都聚焦在这场豪门恩怨的八卦上时，陆离，则带着李杰，坐上了飞往南方的飞机。
他们的目的地，是“北斗星辰”所在的城市。
在一间朴素得有些简陋的办公室里，他们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老顽固”——周振邦。
老人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眼神里，透着一种属于科学家的纯粹和审视。
“你们也是来谈收购的？”周振邦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警惕，“如果是，那就请回吧。我的‘北斗星辰’，不卖。”
李杰刚准备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开始介绍天眼资本的实力和诚意，却被陆离抬手制止了。
陆离没有谈钱，也没有谈技术。
他只是将一个加密的U盘，轻轻地，放在了周振邦的面前。
“周老，我们不是来谈收购的。”陆离看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来……救命的。”
周振邦愣住了。
“这个U盘里，有一段录音。我建议您，戴上耳机，一个人听。”陆离的语气，平静而有力，“听完之后，您再决定，要不要和我们谈。”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振邦狐疑地看了陆离一眼，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U盘，插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当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
他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煞白，最后，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愤怒和后怕的铁青。
他那双握着鼠标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等他摘下耳机时，他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看向陆离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对一个普通商人的审视，而是像在看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秘的信使。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周振邦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陆离迎着他的目光，“重要的是，周老，现在您和您的‘北斗星辰’，正站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而我们，是唯一能拉住你的那根绳子。”
“你们想要什么？”周振邦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首截了当地问。
“我不要您的公司，也不干涉您的研究。”陆离伸出了三根手指，“我只要三样东西。”
“第一，‘北斗星辰’未来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以一个您无法拒绝的‘友情价’转让给我们。”
“第二，您需要配合我们，演一场戏。一场足以让那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主动把头伸出来的，大戏。”
“第三，”陆离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我要您那项最核心的‘光子芯片’技术，对我们，进行‘独家授权’。”
周振邦的瞳孔，猛地一缩。
前面两条，他都能理解。但第三条，几乎触及了他的底线。
“独家授权？”
“对。”陆离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因为，猎物想要活下去，最好的办法，不是躲起来。”
“而是亮出自己的獠牙，变成，比猎人更凶猛的野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