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是砸下来的，不是落。
冰冷的雨水穿透廉价的雨衣，扎进冷天寒的皮肤。头盔面罩一片模糊，城市的光扭曲成斑块。
“您己…偏离…” 导航女声断断续续。
“闭嘴！”
他低吼，风把声音撕碎。脑子里闪过的不是路，是父亲在病床上灰败的脸，是债主狰狞的面孔，是祖宅大门被贴上封条的声音。
车轮碾过积水。
时间就是父亲的药钱！下一个路口，近道！
他拧死油门，电动车发出呻吟。
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巨响。
一股巨力从侧面撞来，世界在旋转。头盔磕在地上，视野被红色浸染。意识消失前，他看到自己的送餐车，黄色的外卖箱像一块墓碑。
***
“废物！茶都凉了，看不见吗？！”
一声尖锐的呵斥，扎进混沌的意识。
冷天寒猛地睁开眼。
没有消毒水味。眼前是粗糙的青石板，膝盖很痛。他低头，身上是打满补丁的灰色粗布衣服。空气里是草药和尘土的气味。
“呵，装死？”另一个声音充满恶意。
冷天寒抬头。
逆光中，几个穿青色弟子服的青年俯视着他。为首的瘦高个，是赵师兄。他旁边，一个三角眼在狞笑。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冲进脑海——玄元界，苍澜宗，外门弟子，废灵根，备受欺凌……还有一个“冷天寒”的绝望。
“丧门星！克死自己家还不够？”三角眼唾沫横飞，“你这‘废灵根’也配占着名额？滚下山讨饭去！”
赵师兄脸上戾气一闪，抬脚就朝冷天寒心口踹去！带着练气二层的力量！
练气二层。原主的记忆中，这是修炼之始，其上更有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八大境界，一步一登天。而区区练气二层，就己能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冷天寒瞳孔骤缩。
几乎是本能，他向侧面狼狈一滚。
“砰！”
沉重的靴底踹在石板上，碎石飞溅。
“还敢躲？！”赵师兄一脚落空，恼羞成 new angy，“反了你了？！”
他身后的跟班哄笑起来。
拳脚落下。很重。
肋骨传来闷响，他蜷缩成一团，双臂死死护住头脸。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忍。
必须忍。
这具身体太弱，反抗只会招来更重的殴打。他紧闭着眼，把每一张脸都刻进脑子。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停了。
赵师兄喘着粗气，似乎打累了。他嫌恶地啐了一口浓痰：“晦气！滚去把水缸挑满！不然晚饭别想了！”
几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一串哄笑。
冷天寒瘫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在响。他艰难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扯着胸口的痛。
他扶着墙，一点点撑起身体。双腿抖得厉害。
额角的伤口在流血，混着汗，模糊了视线。他用袖子狠狠擦去。
视野变得清晰。
陌生又残酷的世界。
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剧痛让他无比清醒。
豪门公子？外卖骑手？宗门废物？
都不是。
从今天起，他只是冷天寒。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求生者。
他要活下去。
他要变强。
强到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睛深处，一点冰冷的光，悄然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