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林家老宅前急刹，车轮溅起一片水花。林宇没等车停稳就甩下一张钞票冲了出去。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与汗水混在一起。
前门虚掩着。
林宇的心跳骤然加速。父亲从不会忘记锁门，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他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书房透出一线微光。
"爸？"他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手指摸到墙上的开关，灯光瞬间充满门厅。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书房——不是父亲的，林教授己经多年无法独立行走。
林宇抄起门边的铜制伞架，悄无声息地向书房移动。门缝下的光影突然晃动了一下，有人在那里！
他猛地踹开门，伞架高举——
书房空无一人。父亲的轮椅倒在地上，药瓶和药片散落各处，一盏台灯亮着，灯罩歪向一边，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爸！"林宇扔下伞架，跪在轮椅旁。
林教授半躺在书桌下，面色灰白，嘴唇泛青，一只手紧抓着胸口，另一只手指向掉落的药瓶。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布满冷汗。
心脏病发作！林宇立刻判断出症状。他迅速将父亲放平，解开衣领，开始心肺复苏。一边按压胸口，一边用余光扫视地上的药片——那是父亲每日服用的心脏药物，但现在它们更像是致命的毒药。
"坚持住，爸..."林宇咬牙坚持着规律按压，汗水滴落在父亲毫无血色的脸上。
三十分钟前苏瑶的短信闪过脑海——"这种药和你父亲日常服用的药物有危险相互作用..."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触到父亲口袋里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小药盒，里面装着几粒蓝色药片。林宇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硝化甘油，心绞痛急救药。父亲显然试图自救但失败了。
他迅速取出一粒塞到父亲舌下，继续心肺复苏。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一声微弱的咳嗽。林教授的眼皮颤动着睁开，呼吸逐渐平稳。
"药...不要..."他虚弱地抓住林宇的手腕。
林宇立刻明白："我知道，不会再给你吃那些药了。"他指了指地上的药片，"是它们害你发病的，对吗？"
父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林宇连忙扶他靠在书桌旁。
"有人...来过..."林教授喘息着说，"说是我...以前的...学生..."
林宇的脊背一阵发凉。陈志明？还是他派来的人？
"他问了什么？"
"研究...笔记..."父亲艰难地指向书架上的一排笔记本，"想要...叶晴的...资料..."
林宇立刻起身去查看。那些黑色笔记本是父亲多年来的研究记录，按年份整齐排列。他快速翻找与叶晴死亡时间相近的那几本，却发现2010年的那本不见了。
"不见了？"
父亲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向书桌抽屉。林宇拉开抽屉，发现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藏着一本更小的黑色笔记本。
"密码..."父亲虚弱地说，"你的...生日..."
林宇迅速翻到对应页码，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医学术语和父亲特有的符号系统。但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点残角。
"他拿走了最后一页？"
父亲点头，突然抓住林宇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苏瑶...危险！陈志明...要完成...十年前..."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他。林宇连忙安抚："别说了，爸。我先叫救护车，然后去找苏瑶。"
父亲却摇头，死死抓住他不放："不...时间...不多了...听我说..."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当年叶晴发现陈志明在秘密进行某种药物实验，利用患者测试未经批准的化合物。她收集了证据准备举报，却被陈志明抢先一步下毒。车祸前一天，她将部分资料交给了林教授保管...
"这个..."父亲颤抖的手指指向小笔记本，"密码...实验室...位置..."
林宇仔细查看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符号，突然认出这是父亲教过他的一种古老密码，将数字转换为地理坐标。他迅速翻到扉页，找到一组被圈起来的数字：34.052235, -118.243683。
"这是...洛杉矶？"他疑惑地问。
父亲摇头，虚弱地指向书桌上的地球仪："局部...坐标..."
林宇恍然大悟——这不是经纬度，而是将小范围区域网格化后的局部坐标！他抓起手机打开地图应用，输入父亲研究所在的街区作为基准点，再将那组数字转换为相对坐标...
地图上跳出一个红点：位于城郊废弃工业区的一座建筑，标注为"XX生物制药旧实验室"。
"陈志明的秘密实验室？"林宇心跳加速，"他把苏瑶带去了那里？"
父亲微微点头，眼神充满忧虑："小心...他...疯狂..."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林宇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药片，突然注意到什么——拾起一片仔细查看，生产批号与苏瑶母亲药方上的一模一样！
"同样的药...他给我父亲和苏瑶母亲用了同样的药..."这个认知让林宇的血液几乎凝固。陈志明不仅杀人，还要用同样的方式，让受害者家属也体验失去亲人的痛苦。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时，林宇己经做出了决定。他帮父亲躺上担架，低声承诺："我会带苏瑶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解决陈志明。"
父亲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不...报警..."
"没有证据，警察奈何不了他。"林宇摇头，"而且苏瑶等不了那么久。"
救护车驶向医院的同时，林宇的车向着相反方向的城郊疾驰。雨越下越大，雨刷器拼命摆动也难以保持视野清晰。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的通知：父亲情况稳定，己脱离危险。
他刚松了口气，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让他的血液再次冻结：
「想见你的小女友吗？一个人来。带上林教授的研究笔记。——C」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苏瑶昏迷不醒，被绑在一张医疗床上，背景是布满管线和仪器的实验室。
林宇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踩下油门，车速指针不断攀升。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被撕裂，如同他此刻的心。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苏瑶正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实验室里，手腕被皮带固定，一根输液管连接着她的手臂和上方的药袋...
药袋标签上，印着那个熟悉的生产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