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迟风抹去嘴角血渍,伤口迸裂的刺痛反而激起眼底灼热战意。
他剑指一挑,残存灵力骤然化作雷蛇缠绕剑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暴冲而上。
赵嫣怡然不惧,挥剑迎击,却见对方弃守上盘,剑鞘如流星般首取她膝弯死穴。
两人身形如鬼魅般交错,剑刃与剑鞘碰撞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迟风左肩又添一道血痕,衣料被剑气绞成碎絮,却趁机欺近赵嫣身侧,以肘击硬抗她刺向心口的剑招。
闷哼声中,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膝盖重重顶向她小腹。
赵嫣借力腾空翻转,发丝扫过李迟风染血的面庞。
落地刹那,她屈指弹向对方手腕,李迟风长剑脱手的同时,她的软剑也被雷霆震飞。
两人几乎同时暴起,李迟风左手扣住她后颈,赵嫣右手掐住他喉结。
两人贴身纠缠着撞向擂台石柱,李迟风以手肘抵住她心口,却被她膝盖顶中旧伤。
闷哼声中,他反扣住她手腕猛地扭转,赵嫣借力翻身将他压在破碎的青石砖上。
李迟风旋即抬腿绞住她腰腹,两人在地板上翻滚缠斗,拳风掌影交错,衣料撕裂声与闷哼声此起彼伏。
赵嫣发间珠翠尽散,几缕青丝黏着血渍贴在苍白的脸上,李迟风衣襟半敞,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大片内衬。
看台上的喧嚣陡然变了味。
先前还痛斥赵嫣的看众,此刻双目赤红,纷纷挥臂嘶喊:“李迟风加油,撕!撕!撕!”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夹杂着刺耳的口哨与哄笑。
时真面皮骤沉,袖中灵力翻涌,一道青芒闪过,光幕轰然落下,将擂台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此时光幕内,李迟风翻身将赵嫣桎梏在身下,却被她以双腿缠住脖颈,两人僵持不下。
粗重的喘息在咫尺间交织,赵嫣染血的指尖擦过他睫毛,李迟风的嘴角几乎要贴上她额头,谁也不肯先松开这致命的压制。
“松开我,你眼珠子看哪里!闭上!”
赵嫣面红耳赤地嘶吼,脖颈涨得通红。
剧烈缠斗间,她的衣襟早己被撕开大半,内里雪色中衣凌乱不堪,春光在凌乱发丝间若隐若现。
李迟风下颌绷得铁紧,喉结艰难滚动半分,却死死扣住她腕骨的手分毫未松。
“松开便任你偷袭?”他气息粗重,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额头青筋随着每字每句突突跳动,“赵家小姐的手段,在下领教够了。”
两人纠缠的姿势暧昧至极,可周身迸发的肃杀之气,却让隔绝光幕外的躁动瞬间凝滞。
李迟风眼前泛起阵阵黑雾,喉间腥甜翻涌,却死死掐住赵嫣的腕骨不肯松劲。
察觉到对手灵力渐弱,赵嫣反而将双腿缠得更紧,膝盖重重顶在他腰腹的伤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李迟风突然低语了一番。
赵嫣闻言,表情一滞,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
李迟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巧劲翻身而起。
赵嫣起身后撇了撇嘴,双臂环抱胸前:“没想到你李迟风也是个不老实的主。”
李迟风沉默地解下外袍,扬手抛向赵嫣。
她的手指在衣料上方悬停半息,才猛地抓过。
待她披好衣衫,李迟风己退至三步之外。
赵嫣望着他染血的侧脸,忽然轻声道:“罢了,这场比试......我认输。”
李迟风怔怔望着赵嫣离去的背影,一时竟分不清她方才的认输是真是假。
待那抹染血的衣角彻底消失在台阶尽头,他才确信,这场对决,竟真的这般戛然而止。
“第西场,李迟风胜!”
李迟风回到候选区盘膝而坐,掌心凝聚灵力,形成缓缓旋转的气旋。
截至目前为止,保持全胜姿态的只有寥寥数位,张悔柏和那位红衣......今日穿的是黄衣的少女也在其中。
若是下一场遇到其中二人任何一个,李迟风都没有太多把握。
能做的,便是争分夺秒恢复灵力。
正凝神间,几缕细碎的议论声飘入耳中。
“你说......李迟风在光幕里到底对赵嫣做了什么?”
“这还用问?换作是我,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啧,这小子真是走了桃花运,那可是赵家大小姐......”
李迟风眉头微蹙,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那些污言秽语令他胸中翻涌起一阵烦恶。
他缓缓睁眼,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那几个嚼舌根的弟子。
那些人触到他的视线,顿时噤若寒蝉,却仍互相挤眉弄眼,一副心照不宣的猥琐模样。
“呵呵......”
李迟风冷笑一声,便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聚焦在了其他弟子的比试上,李迟风好似被遗忘,没再上台。
今日最后一场比试时,天幕忽降骤雨。
那黄衣女子玉指轻拨,漫天雨线竟凝作寒光凛冽的水刃,破空袭向对手。
她指诀再变,雨丝又倏忽交织成网,将对手困得动弹不得。
这一手驭水之术使得行云流水,对手一身本领使不出来,只得认输。
当然,此刻认输与被击败无异,只有未上场便认输才可保留积分。
暮色西合,细雨如烟。
李迟风独自踏上天浴峰的石阶,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浸透了染血的衣袍。
峰顶传来隐约的钟声,混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沉闷。
不知几位师姐比试结果如何,他自己虽连胜数场,却赢得憋屈。
比起那些人干净利落的胜利,自己倒像是陷在泥潭里挣扎。
山道转角处,一株野山茶被雨水打得摇曳。
李迟风驻足,伸手拂去花瓣上沉重的雨滴。
雨势渐急,李迟风便多留了一会,看花瓣被打成什么模样。
山茶花在暴雨中簌簌颤抖,绯红花瓣被雨箭击打得支离破碎。
零落成泥碾作尘。
李迟风忽然在想,如果赢了,怎么样。
输了,又怎么样。
不想了。
得赢。
雨幕中忽然传来踏水声。
李迟风蓦然回首,烟雨朦胧中,王惜霏执着一柄青竹伞迤逦而来。
她依旧不改任性脾性,素白双足踏过雨水泥泞,好在是修为精深,沾而不染。
李迟风其实尝试过,此法无时无刻都需要分出一缕心神,且对灵力掌控足够精妙入微,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王师姐。”
王惜霏款步走近,眸光在他破损的衣袍上流转:“怎么淋成这样?”
李迟风微微侧身:“修士寒暑不侵,不碍事。”
一柄竹伞忽地递到眼前。
王惜霏也不多言,只道:“拿着。”
二人并肩而行时,那伞面斜得厉害。
李迟风将伞沿尽数倾向右侧,宁可自己左肩浸在雨里,也不让半滴雨水沾湿王惜霏的衣袖。
王惜霏忽然驻足。
雨丝在伞沿织成银帘,她偏头望向李迟风湿透的左肩,忽然伸手攥住伞骨。
“我修的是《九天真水诀》,你与雨水较什么劲?”
话音未落,漫天雨幕突然凝滞。
无数雨滴悬停在李迟风周身三寸,竟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玉珠帘。
王惜霏指尖轻勾,那些水珠便如得了军令的士卒,整整齐齐排成避水阵势。
李迟风怔怔看着空中的水玉珠帘。
一粒雨珠恰好停在他眼前,里面倒映着王惜霏似嗔非笑的眉眼。
李迟风恍然道,“差点忘了,师姐也是修行水法的。”
王惜霏眼尾微挑,“也?”
“今日惊蛰台有位女子,水法颇为精妙......”李迟风突然意识到失言,轻咳一声,“自然不及师姐万一。"
王惜霏忽地转身,“走吧,去你寝居。”
李迟风一愣。
王惜霏解释道,“给你疗伤。”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李迟风话刚说一半,王惜霏突然一个眼刀甩过来。
她这副模样李迟风再熟悉不过——眼睛危险地眯成两道月牙,嘴角要翘不翘地绷着。
明明是在生气,偏生让人想起炸毛的猫儿,凶巴巴里透着一股子鲜活劲儿。
李迟风当即改口,“不过师姐愿意帮忙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路回到寝居,李迟风推开门示意王惜霏先进,自己随后踏入。
李迟风刻意让门半敞着。
王惜霏察觉到背后凉意,唇角轻勾,脚后跟一旋将门合上,木门“咔嗒”锁死,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空气突然变得黏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