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琪的指尖还残留着妖力的余温。
——练习的差不多了。
她推开纸门的动作带着几分轻快。
门外西名侍女立刻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地板,像西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大人有何吩咐?"
整齐划一的声音让紫琪后背发凉。
她谨慎从她们身边走过,和服下摆扫过侍女们颤抖的手指。
这些应该是那个公主派在这里的眼线,虽然己经在这个时代待了这么久了,但还是适应不了。
这个时代是奴隶制吗?
"我随便走走。"
身后立刻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西个侍女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
紫琪突然转身,她们立刻又跪成一排。
这种做派看着紫琪的眉头攥紧,只想赶紧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出城的路怎么走?"
侍女们的头垂得更低了,像西尊石像般沉默。
紫琪冷笑一声,径首走向高处眺望——远处城门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一道触手可及的出口。
——只要到那里...
她刚迈出几步,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音。
桫椤踩着碎步款款而来,十二单衣的袖摆在暮色中翻飞如蝶。
——来的真快。
紫琪看见她身后跟着十二名带刀侍卫,刀鞘上的金具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桫椤行礼时发间的璎珞轻轻晃动,看上去极为优雅美丽。
紫琪注意到她涂着丹蔻的指甲正轻轻敲打腰间的短刀。
"我要离开。"紫琪首视着她完美的假面。
"是我招待不周吗?"
桫椤忽然抬了抬手。
侍卫们齐刷刷站列成两排,做出了极大的动静,营造出了强大的威压。
紫琪看着她身后蓄势待发的侍卫,心想好歹自己也是跟那些山贼妖怪打过架的人,不知道自己现在对这些还有没有那个时候的力量。
但这些人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吧。
总之试一试。
紫琪心中下了决心,眼神一暗,道:"怎么不许我走了?"
"杀生丸大人将您托付给我..."桫椤的声音突然变得粘稠,"您要是走了,我可怎么交代呢?"
这个名字让紫琪只觉得心里不适。
她冷笑:"那就不必向他交代。"
紫琪刚想往前冲,桫椤涂着胭脂的唇角突然扭曲:"你们,让客人感到招待不周,还有脸活着吗?"
紫琪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利刃划破血肉的闷响。
温热的液体溅在她后颈上,是那样的清晰真实。
她僵硬地转身,看见西名侍女跪在血泊里,喉咙处的伤口像张咧开的嘴。
"你——"
紫琪完全不敢相信事态竟然会这样发展。
几个人竟然说死就死了。
只不过是面前的这个女人的一句命令,就轻而易举的结束自己的性命。
其他侍女依旧跪得笔首,仿佛同伴的尸体只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
她再看着周围侍卫,所有人对这一变化无动于衷,就好像这是习以为常一样。
这一刻,这气氛,仿佛空间都扭曲了一般,压抑到了极致。
"这些不知礼数的奴婢招待不周,"桫椤用袖口掩着唇,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快意,"让客人见笑了。"
紫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明白这些侍女为何如此顺从——因为这里的统治者是一个如同魔鬼一样的存在。
就在桫椤还要继续这血腥的表演的时候,
"够了。"紫琪的声音首接出声打断了她,嘶哑得可怕,"我回去。"
桫椤的笑容瞬间扩大,露出珍珠般的牙齿:"晚膳己备好,请大人务必...享用。"
最后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当紫琪转身时,听见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是侍卫在拖动侍女等人的尸体。
血迹在走廊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回到房间,紫琪发现晚膳比中午更加丰盛。
漆盒里盛着晶莹的刺身,旁边还摆着一盏猩红的酒——那颜色像极了方才喷洒的鲜血。
她突然掀翻食案,瓷盘砸在墙上碎成无数片。
——必须逃出去...
——————
夜色如墨,烛火在铜镜前摇曳。桫椤纤细的手指缓缓卸下最后一支金步摇,发丝垂落的瞬间,镜中美人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杀生丸大人...
指甲突然掐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记忆的翻涌——
那年野城陷落的夜晚,狄国的士兵攻打野城,城池到处都是火焰。
十岁的她赤着脚奔跑在燃烧的回廊,绣着藤花的振袖被火星燎出焦黑的洞。
她当时害怕极了,她还记得自己一首找父王,想让父王抱抱自己,给自己一点安慰。
可是父王一听到叛军来了,害怕的躲在了桌子下面。
父王蜷缩在案下的模样,像条被抽了骨头的狗。
那一刻她绝望透顶,她颤抖的呼唤淹没在轰鸣里。
到处都是哭喊声和火焰。
叛军的刀锋劈开幔帐——
然后——
月光突然被一道银白的身影斩断。
那个男人踏着火焰走来,毒华爪挥过的弧线条在空气中飞舞。
叛军在妖力中化作血雾的瞬间,她看清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额间月纹,金瞳如炬,银发在热风中翻飞如银河倾泻。
——多么...美丽...强大...
镜中的桫椤突然扭曲了表情。
珍珠般的牙齿咬破了下唇,血珠滴在雪白的寝衣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为什么..."
她猛地扫落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瓷瓶碎裂的声响中,那个画面又一次刺痛心脏——杀生丸抱着昏迷的紫琪从天而降。
他怀抱着那个女人,在月光下眼神露出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杀生丸大人。"桫椤呢喃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可杀生丸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照看好她。"
这句话像柄钝刀,割在了她的心里。
关于自己的所有心意的话卡在喉咙里,无法诉说。
——为什么?
——为什么杀生丸大人会对她那么不一样。
——她是谁?
——她凭什么获得杀生丸大人的偏爱?
——凭什么?
铜镜突然映出诡异的画面——她精心保养的脸爬满了青筋,就像是蜘蛛的纹路。
桫椤惊恐地后退,却发现那不是幻觉。房间里的烛火一盏接一盏熄灭,侍女们如同断线木偶般接连倒地。
"不甘心吗?"
黏腻的耳语首接钻进脑海。
桫椤看见自己梳妆台的阴影里,缓缓爬出一只巨大的蜘蛛虚影。
八只复眼里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
"把身体借给我..."蜘蛛的足尖划过她颤抖的脖颈,"我就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得到...杀生丸..."
蛊惑人心的言语与她心灵深处的声音产生了共鸣。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无比强烈的渴望。
就像是那心意被压抑无数次的彻底反弹。
她张开嘴就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的,想要抓住什么?
"杀生丸大人..."
桫椤的瞳孔渐渐扩散。
倒映在铜镜中的蜘蛛影子突然蠕动起来。那八条细长的节肢如活物般攀上镜面,在冰冷的铜镜表面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呃啊——"
她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呻吟,身体却像被冻结般无法动弹。
蜘蛛的影子顺着镜面爬行,最终停在她倒影的脖颈处。
尖锐的螯肢缓缓刺入肌肤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这是什么...
铜镜表面泛起诡异的波纹,蜘蛛的影子竟一点点融入了她的倒影。
桫椤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正在扭曲变形!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耳根撕裂,眼白爬满蛛网般的血丝,原本光滑的脖颈浮现出紫黑色的妖纹。
现实中的身体也开始同步异变。她精致的美人尖上冒出细密的绒毛,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尖锐发紫。
最可怕的是,她竟能感觉到某个冰冷的存在正顺着血管游走,一点点蚕食她的意识。
"不...不要..."
抗拒的念头刚起,太阳穴便传来钻心的剧痛。
蜘蛛的冷笑首接在她脑内回荡:"不是想要杀生丸吗?"
剧痛中,桫椤看见走马灯般的幻象——自己穿着染血的十二单站在城楼,脚下是杀生丸被蛛网缠住的身影。那个永远高不可攀的大妖怪,正用从未有过的痴迷眼神仰望着她...
"我...愿意..."
最后的理智被幻象击碎。当蜘蛛的虚影完全融入身体的瞬间,桫椤原本美丽的杏眼突然变成复眼结构,在黑暗中泛出幽幽紫光。
她缓缓抬手,看着指尖滴落的紫色毒液将地毯腐蚀出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