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握紧手中火把,火光照亮青铜门上斑驳的海东青纹,与此前线索轰然碰撞。徐妙锦按住剑柄,目光扫过石壁符咒:“这些纹路与倭国阴阳师所用秘术相似,难道......”话音未落,地宫深处骤然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童谣,在空旷甬道里激起阵阵回音。
“小心!”沈砚秋猛地拽住徐妙锦向后翻滚,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地面。前方黑暗中,数十道人影缓缓浮现,皆是黑衣蒙面,腰间清一色佩着海东青腰牌残件。为首之人掀开斗篷,露出半边覆着狰狞烧伤的脸——竟是本该在诏狱中受审的权臣之子!
“沈砚秋,你搅了我们太多局。”那人冷笑,手中短刃挑起火把,地宫穹顶瞬间亮起诡异的幽蓝磷火,照见两侧墙壁密密麻麻的暗格,“知道为何钦天监说妖星现世吗?因为这里埋着能颠覆大明的‘星辰’!”他挥刀劈开最近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倭国火器,弹丸表面泛着令人心悸的青黑色。
徐妙锦瞳孔骤缩:“是毒弹!若用在战场上......”沈砚秋却注意到暗格底部刻着的女真文,与此前腰牌上的海东青相互印证。原来女真、倭寇与朝中旧贵族早己暗中结盟,借“妖星”之名转移违禁军械,一旦事发,既能借天象舆论扳倒新政派,又能让边疆防线瞬间崩溃。
“想通风报信?晚了!”权臣之子突然吹响号角,地宫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沈砚秋脚下地面突然翻转,他眼疾手快抓住凸起的石壁,却见徐妙锦坠入下方通道。“走!去主殿!”他咬牙沿着狭窄的缝隙攀爬,血腥味越来越浓,转过拐角,竟撞见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祭坛中央,数百囚徒被铁链束缚,胸口插着刻满符咒的青铜钉,鲜血顺着沟渠汇入巨大的星图状凹槽。祭坛后方,几个身着阴阳师服饰的倭人正在诵经,中央高台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尊由火器零件拼凑而成的诡异图腾。
“沈大人,别来无恙。”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沈砚秋举着火把望去,只见王公公正抚摸着图腾上的海东青纹,“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只要集齐三枚腰牌,启动地脉机关,这应天城......”
话音未落,地底突然剧烈震颤。沈砚秋瞥见祭坛边缘闪过一抹白衣——徐妙锦竟浑身是血地被押解至此。他握紧腰间火铳,却发现所有火药早己在之前的打斗中耗尽。权臣之子的笑声在穹顶回荡:“沈砚秋,看着你的同党去死吧!启动机关!”
千钧一发之际,地宫入口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沈砚秋回头,只见朱棣身披战甲,手持长剑破开重重机关杀来。
剧烈的震动如汹涌海浪席卷而来,碎石裹挟着尘土从穹顶纷纷坠落。沈砚秋死死拽住朱棣的龙袍,与徐妙锦一同将帝王护在身下。轰隆一声巨响,祭坛中央的诡异图腾炸裂开来,迸发出的幽蓝火焰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毒弹与火药。
“快撤!往东侧通道!”太子挥舞长剑劈开挡路的砖石,御林军组墙护住众人。沈砚秋在烟尘中瞥见王公公扭曲的面容——这个昔日帝王近侍被气浪掀翻,半边身子嵌进石壁,却仍死死攥着那枚海东青腰牌,眼中闪烁着疯狂与不甘。
地宫出口外,晨光刺破云层。朱棣咳着血沫望向狼藉的鸡鸣寺废墟,手中还紧握着沈砚秋递来的半块腰牌:“好个连环毒计,借着天象扰乱朝纲,又妄图用地脉异动引发恐慌......”他突然剧烈喘息,捂住心口摇晃了几下。沈砚秋这才惊觉帝王龙袍下渗出暗红血迹——方才爆炸时,朱棣为保护太子,被飞溅的弹片击中。
消息传回皇宫,应天城人心惶惶。更棘手的是,随着鸡鸣寺地宫的崩塌,长江水位竟诡异地急速上涨,沿岸堤坝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沈砚秋登上城楼眺望,浑浊的江水翻涌如沸,脑中突然闪过地宫石壁上的星图——那些蜿蜒的线条,不正是长江水系的缩影?
“他们利用地脉机关改变河道走向!”沈砚秋攥着舆图的手青筋暴起,“若堤坝决口,半个应天城都将沦为泽国!”他立即下令工部连夜加固堤坝,同时命人绘制地宫残留的机关图纸。徐妙锦则带人追查侥幸逃脱的倭国阴阳师,在城郊破庙中截获一封密信,信上赫然印着汉王旧部的火漆印。
深夜,沈砚秋跪在乾清宫中,面前摊开的不仅是长江水患的灾情奏报,还有从废墟中抢救出的密档。“陛下,这一切都是为了颠覆朝纲的最后杀招。”他指着图纸上复杂的机关脉络,“地脉异动引发水患,届时他们再散播‘天子失德遭天谴’的言论,动摇国本......”
朱棣靠在龙榻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以为朕重病在床便有机可乘?”他猛地坐起,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传朕旨意,太子监国全权调度治水,沈砚秋即刻组建‘河工司’,无论用何手段,定要保住应天!至于那些跳梁小丑......”帝王剧烈咳嗽,指节捏得床栏咯咯作响,“朕要他们血债血偿。”
沈砚秋领命而出,却在宫门口撞见神色匆匆的徐妙锦。“有线索了!”她展开半卷残破的东瀛密卷,“这些阴阳师提到‘月满之期’,结合长江水位,三日后便是最危险的时刻。而他们的总坛......”她指向地图上的标记,竟是一座看似普通的道观——白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