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嚓……
琉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余波中，化作一曲绝望的终章。
那道守护着茶楼顶层的青色光幕，在血色骷髅悍不畏死的撞击下，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如瘟疫般疯狂蔓延，最终在黑袍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崩碎成漫天飞舞的青色光点，如同为他送葬的萤火。
“噗——！”
本命法宝被毁，心神剧烈牵连下，黑袍人如遭万钧雷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逆血，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他脚下的茶楼顶层，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伴随着一连串木梁断裂的哀鸣，轰然坍塌！
碎石木屑横飞，烟尘遮蔽夜空。
黑袍人与白展堂二人，如同两只折翼的乌鸦，狼狈不堪地从崩塌的废墟中坠落，重重砸在下方街道的瓦砾堆里。
“咳……咳咳……”白展堂浑身骨头欲裂，他挣扎着从碎木中爬起，脸上沾满血污与灰尘，哪里还有半分白家大少的翩翩风度。
但身体的剧痛，远不及他内心的无边恐惧。
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同样挣扎起身的黑袍人。那面曾救他们一命的【护心镜】，此刻己光华尽失，镜面碎裂成数块，从黑袍人怀中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死寂的轻响。
一件耗费数十年心血温养的保命底牌，就这么……废了！
“我的镜子……我的护心镜……”黑袍人看着破碎的铜镜，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神魂。那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他踏入修行路的根基，是他面对强敌时最大的依仗！
可现在，这张底牌，在对方那近乎于“道”的手段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他猛然抬头，兜帽下的双眼死死盯着楚家府邸的方向，那眼神中不再是狠厉与杀意，而是被一种更深邃、更原始的恐惧所填满。
操控阵法，反噬其主……这不是术法，这是法则层面的碾压！
“你……你根本不是什么魔尊传人！”黑袍人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扭曲尖锐，像夜枭的垂死哀嚎，“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就在他嘶吼出声的瞬间，一道身影，于他面前的废墟之上，由虚转实。
并非瞬移，也非疾速。
更像是这片空间主动将他呈现出来，仿佛他本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来人一身黑衣，面容清秀，正是楚渊。
他平静地站着，脚下是狼藉，身后是夜幕，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可他投下的目光，却比万载玄冰更冷，比九天神罚更重，让黑袍人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那道目光凌迟。
“我是来收债的。”
楚渊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像是一道言出法随的谕令。
嗡——！
以他为中心，一圈灰蒙蒙的混沌气流无声扩散，瞬间将方圆百米，连同整座坍塌的茶楼废墟，尽数笼罩！
一个全新的世界，取而代之！
白展堂与黑袍人只觉得眼前景象一花，外界的喧嚣、火光、惊呼声，全部消失。他们被拽入一个独立的混沌空间，上下西方皆是虚无，无数细如尘埃的、破碎的法则光点在混沌中沉浮生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本源气息。
他们体内的灵力，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甚至连运转功法都变得无比滞涩，仿佛鱼儿离开水，一身修为被剥夺大半！
领域！不！是比金丹领域更恐怖的……世界雏形！
“上仙！上仙饶命啊！”
白展堂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楚渊的方向拼命磕头，额头砸在坚硬的瓦砾上，鲜血横流也浑然不顾。
“饶命！楚上仙，我错了！我猪油蒙心，鬼迷了眼，才会听信这个妖人的蛊惑，来对付您和楚家！”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将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都是他！全都是他逼我的！”白展堂猛地指向身旁的黑袍人，脸上满是怨毒与谄媚，“他是‘天机阁’的使者！是他找到我，说您身上有大秘密，只要帮他对付您，就能让我白家成为云城第一世家，甚至得到天机阁的赏赐！”
“天机阁？”楚渊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是！就是那个号称算尽天下事，网罗天下英才的神秘组织，天机阁！”白展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倾泻着，“他说您是什么万年一遇的‘特殊体质’，是他们志在必得的目标！这一切都是天机阁的阴谋，我……我只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啊！”
他痛哭流涕，姿态卑微到极点：“上仙，我愿意献出我白家所有的财富，丹药、功法、灵石……只要您开口，我白家的一切都是您的！只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求求您了！”
看着跪在地上丑态百出的白展堂，楚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懒得多看第二眼，只是淡漠地开口：
“你的财富，我会自己去取。”
话音落下，他目光微动。
领域之中，一缕混沌气流瞬间分出，化作一道无形的锁链，缠绕在白展堂的脖颈上。白展堂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嘴巴还能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更是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里充满无尽的绝望和悔恨。
楚渊的目光，终于落在那名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戒备姿态的黑袍人身上。
“现在，该你了。天机阁的使者？”
黑袍人那张隐藏在兜帽下的脸，此刻己是狰狞如鬼。他知道，求饶无用，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一尊披着人皮的神魔，漠视一切，只遵循自己的法则行事！
既然无路可退，那便燃尽所有，殊死一搏！
“小畜生！你以为凭一个区区领域，就能困死我吗！给我开！”
黑袍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不再压制体内的力量。
轰——！！！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恐怖威压，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金丹后期的修为，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燃烧！他整个人的身躯都开始膨胀，黑袍被狂暴的灵力撕裂，露出下面一张布满诡异血色纹路的干瘦面孔。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扭曲的血色残影，双手燃起精血，猛地向身前一撕！
“空间秘法·血遁千里！”
他要撕裂这片诡异的空间逃出去！然而，他的指尖触及之处，并非他所熟悉的空间壁垒，而是一种坚韧、粘稠、蕴含着万千法则的混沌！他引以为傲的空间秘法，就像是用手去撕裂一片钢铁大陆，纹丝不动！
“不……不可能！”黑袍人脸上的疯狂，瞬间化为呆滞。
楚渊看着他徒劳的挣扎，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就像一个炼器师，看到即将入炉的绝佳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