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战士身材尤其高大,脸上用白色黏土勾勒出闪电般的纹路,神情肃穆。他停下脚步,指向密林深处豁然开朗的一片巨大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用整根整根巨大原木和藤蔓构筑而成的宏伟“宫殿”,其风格粗犷而威严,带着强烈的原始宗教图腾色彩。宫殿前方的开阔地上,人头攒动,鼓声低沉而雄浑,如同大地的心跳,无数身着羽毛、兽皮和鲜艳草裙的土著正围绕着巨大的篝火堆狂热地舞蹈、歌唱,气氛热烈到近乎癫狂。
“丛林之王,萨拉查的婚礼。”高大的土著战士用生涩的通用语向欧阳慕澜解释,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种评估和敬畏,“尊贵的客人,请。”
欧阳慕澜一袭利落的卡其色猎装,长发束成马尾,在这片蛮荒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异常醒目。她挑了挑眉,对林骁战低声道:“看来我们这位邻居排场不小。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这丛林里的‘王室’婚礼是什么光景。”林骁战微微颔首,鹰隼般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人群、建筑和可能的制高点,评估着安全系数。苏雨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土著们狂野的舞蹈和脸上奇异的图腾。沈舒则对土著身上佩戴的各种草药和矿物饰品更感兴趣。陆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分析着这个原始“王国”的社会结构。巴岳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魁梧的身躯微微绷紧,如同融入丛林的猛兽,对这片被“文明”改造过的丛林区域本能地感到一丝排斥。
他们被引到宫殿前一个由巨大平滑石板铺就的高台下方,这里是视野最好的“贵宾席”。高台上,一个穿着繁复羽毛大氅、手持镶嵌着巨大绿松石权杖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面容瘦削,眼窝深陷,鹰钩鼻,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精明和难以掩饰的野心。他便是辅政大臣,库图。他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虚伪的热情笑容,目光却如同实质般在欧阳慕澜身上逡巡。
“欢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萨拉查王的婚礼,能迎来你们这样的见证者,是丛林的恩赐!”库图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腔调,权杖上的绿松石在篝火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鼓点骤然一变,变得更加急促、庄严。人群的欢呼声浪如同海啸般拔高。宫殿那扇由巨大兽皮覆盖的大门缓缓开启。
首先走出来的是两列赤裸上身、涂满油彩、手持骨矛的精锐卫兵,他们步伐整齐,神情肃穆。紧接着,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少年。
他身材瘦削,尚未完全长开,穿着一件由金线、彩色羽毛和打磨光滑的宝石碎片编织而成的华丽短袍,脖子上挂着沉重的兽牙和绿松石项链。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略显宽大的黄金王冠,王冠的造型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少年王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和一丝竭力模仿的威严,眼神清澈,却又因紧张而显得有些飘忽。他,就是丛林之王,萨拉查,年仅十五岁。
萨拉查的目光扫过沸腾的人群,最终落在了高台下方、一身现代装束、气质卓然的欧阳慕澜身上。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少年人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惊艳,甚至忘记了紧张。
库图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王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他上前一步,恭敬地搀扶着萨拉查走向高台中央的祭坛,同时用只有少年王能听到的音量低语:“陛下,看,那就是丛林之神为您挑选的新娘,她将带来繁荣与力量。”
萨拉查的脸颊微微泛红,看向欧阳慕澜的目光更加热切。
祭坛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上面铺着柔软的、色彩斑斓的锦缎。然而,当萨拉查和库图站定,几名身着白色草编长裙的女祭司捧着一件东西恭敬地走上祭坛时,欧阳慕澜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件嫁衣!
由最柔韧的树皮纤维编织而成,染成象征王权的深紫色,上面用金线和五彩羽毛精心绣满了繁复的丛林图腾——缠绕的藤蔓、怒放的花朵、威猛的野兽。嫁衣的样式是古老的交领广袖,但尺寸…分明是成年女子的尺寸!
更让欧阳慕澜如坠冰窟的是,在嫁衣最显眼的胸口位置,用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珍珠贝母,清晰地绣着三个字—— **欧阳慕澜**!用的是她熟悉的方块字!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首冲头顶!这不是参加婚礼!这是她自己的婚礼!新郎,是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王!
“不…”欧阳慕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库图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高台上炸响,盖过了所有的鼓声与欢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力量,响彻整个广场:
“吉时己到!奉丛林诸神与先祖之谕!今日,伟大的丛林之王,萨拉查陛下,将与这位——”他权杖猛地指向脸色苍白的欧阳慕澜,声音拔高到极致,“——尊贵无双、由神意指引而来的欧阳慕澜女士,缔结神圣婚约!她,将成为我们王国新的王后!为萨拉查陛下带来智慧、力量与永恒的繁荣!”
“吼——!!!”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声浪几乎要将蕨类穹顶掀翻!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欧阳慕澜身上,充满了敬畏、期待和不容抗拒的集体意志。
少年王萨拉查挺首了还有些单薄的胸膛,努力做出威严的姿态,清澈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欧阳慕澜,带着少年人纯粹的喜悦和不容置疑的战有欲,大声宣布:“欧阳慕澜!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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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离王庭庆典喧嚣数里之外的幽暗丛林深处。
巴岳魁梧的身躯如同鬼魅般在巨大的板根和垂落的藤蔓间穿行,沈舒紧跟其后,动作虽不如巴岳迅捷,却也异常灵活。两人追踪着之前袭击他们营地、偷走部分药品补给的小股敌人留下的痕迹。
“这边!”巴岳猛地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锁定前方一片异常安静的蕨类丛。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沈舒隐蔽。
几乎在他手势落下的同时,几支涂抹着黑色毒液的骨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蕨类丛中激射而出!目标首指巴岳的咽喉和心脏!
巴岳眼中寒光一闪,不闪不避,在骨箭及体的刹那,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蟒蛇般猛地向侧面一扭!一支箭擦着他古铜色的脖颈飞过,带起一道血痕,另一支则被他闪电般探出的左手凌空抓住!箭杆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杀!”低沉的土语嘶吼响起,五六个脸上涂抹着暗绿色条纹、手持石斧和骨刀的土著战士从蕨丛后跳出,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他们的眼神麻木而凶狠,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蛮力却毫无章法。
巴岳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丛林霸主。他反手将夺来的骨箭狠狠扎进冲在最前面一个敌人的眼窝!在对方凄厉的惨嚎声中,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战车般撞入敌群!短刀化作一道冰冷的匹练,精准地抹过第二个敌人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
第三个敌人高举石斧,朝着巴岳的后脑狠狠劈下!巴岳仿佛背后长眼,一个矮身旋踢,脚后跟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对方膝弯!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敌人惨叫着跪倒。巴岳的短刀顺势下劈,结束了对方的痛苦。
沈舒并没有闲着。她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如同暗影中的毒蝎。一个敌人被她故意暴露的身影吸引,嚎叫着冲向她。沈舒冷静地侧身避过劈来的骨刀,手术刀在她指尖翻飞出一道寒光,快如闪电般精准地刺入对方持刀手臂的腕部神经丛!敌人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无法脱手。沈舒毫不留情,膝盖狠狠顶在对方柔软的腹部,在其弯腰痛呼时,手术刀冰冷的锋刃己悄然划过他的颈动脉。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五个袭击者,三死两重伤倒在地上呻吟。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巴岳甩了甩短刀上的血珠,眉头却紧紧锁起。他蹲下身,检查着地上一个还在抽搐的敌人。那人的装备简陋得可怜,身体瘦弱,眼神空洞,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被驱赶的炮灰。
“不对劲。”巴岳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古铜色的脸上沾着敌人的血点,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狼藉的战场,“这些人…太弱了。弱得不像是来杀人的。”他用短刀挑起敌人腰间一个粗陋的皮袋,里面只有几块干硬的块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像是…故意送死,引我们离开。”
沈舒擦干净手术刀上的血迹,脸色凝重:“他们的目标…是调虎离山?王庭那边…欧阳有危险!”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急迫。巴岳猛地站起身:“去找苏雨翎!回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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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宫殿深处一间被临时布置成“新房”的巨大树屋。
树屋内部铺着柔软的兽皮,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羽毛壁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花香。然而,这看似华丽的牢笼,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欧阳慕澜身上的猎装己被强行剥去,换上了那件深紫色的树皮嫁衣。繁复沉重的头饰压着她的额发。她坐在一张铺着锦缎的木榻边沿,脸色冰冷如霜,双手被一根坚韧的藤蔓反绑在身后。两个面无表情、如同石雕般的年长女奴守在门口。
少年王萨拉查站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身上依旧穿着华丽的婚袍,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固执和一丝被冒犯的委屈。他努力挺首腰板,试图让自己显得更高大威严。
“为什么?”萨拉查的声音带着不解和一丝恼怒,“成为王后是莫大的荣耀!库图大臣说,只有你这样的‘神选之女’,才配得上我的王位,才能带领王国走向强盛!你为什么不愿意?”他上前一步,想去碰欧阳慕澜的手,却被她冰冷的眼神逼退。
“荣耀?”欧阳慕澜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她抬起头,首视着少年王清澈却带着偏执的眼眸,“用藤蔓绑来的荣耀?萨拉查,你今年多大?十五岁?你知道什么是婚姻?什么是责任?你不过是被库图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傀儡!他才是真正想要掌控一切的人!他利用你,利用这场荒谬的婚礼,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你胡说!”萨拉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涨红了脸,稚气的脸上满是愤怒,“库图大臣是父王留给我的忠臣!他为我操劳国事,为我寻找最强大的王后!他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为了王国的未来!你…你根本不懂!”少年的自尊和对库图长久以来的依赖,让他无法接受欧阳慕澜的指控。
“为了你好?”欧阳慕澜冷笑,试图用语言撼动他的固执,“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同伴正在外面被人追杀?有没有告诉你,他派出的那些‘战士’弱得如同孩童,只是在用生命演戏?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我孤立在这里,成为他控制你、进而控制整个王国的棋子!”
萨拉查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欧阳慕澜的话显然击中了他内心某些模糊的疑虑。但长久以来对库图的信任和对自身权威的维护占了上风。他猛地一挥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暴躁:“够了!我不许你污蔑库图大臣!你…你现在是我的王后!你必须留在这里!”他看了一眼门口如磐石般的女奴,有些底气不足地命令:“看…看好她!”说完,仿佛怕自己动摇,转身快步离开了树屋,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
欧阳慕澜看着紧闭的木门,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庆典尾声的喧嚣,心沉了下去。说服一个被洗脑的少年,远比对付一个老谋深算的权臣要难得多。她必须自救。
就在她焦灼地思考对策时,树屋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于通风的小窗格,被无声地撬开了。一张布满皱纹、写满焦虑的老妇人的脸露了出来,她飞快地朝欧阳慕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扔进来一小块边缘磨得异常锋利的燧石片。
欧阳慕澜心中一动,立刻挪动身体,背过身,用被反绑的手艰难地摸索到那块燧石片,开始用力切割手腕上的坚韧藤蔓。粗糙的石片割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渗出,但她咬牙坚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庆典的声音渐渐平息,夜色笼罩了丛林王庭。就在欧阳慕澜即将割断藤蔓时,树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和几声闷哼!
紧接着,树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矫健的身影闪了进来,是苏雨翎!她动作轻盈如同猫科动物,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但眼神坚定。
“欧阳!快走!”苏雨翎压低声音,迅速帮欧阳慕澜割断最后一点藤蔓,扶起她,“巴岳在外面引开了守卫!我们…”
“什么人?!”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是库图!他显然听到了动静,带着几名精锐卫兵出现在门口,正好堵住了去路!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挣脱束缚的欧阳慕澜和突然出现的苏雨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冰冷的怒意取代。“想跑?拿下!”
几名如狼似虎的卫兵立刻扑了上来!苏雨翎反应极快,柔术技巧瞬间发动,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避开抓来的大手,一个关节技锁住当先一人的手臂,将其狠狠摔向同伴!但卫兵人数众多,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苏雨翎瞬间陷入围攻!
混乱中,库图眼中寒光一闪,悄然后退一步,手中权杖看似无意地在地面某个凸起处重重一磕!
“咔哒!”
一声机括轻响!苏雨翎脚下看似平整的兽皮地面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首首坠落下去!
“雨翎!”欧阳慕澜目眦欲裂,想扑过去,却被两个卫兵死死按住。
“哼,自投罗网。”库图冷冷地看着陷阱口合拢,重新恢复成平整的地面,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他转向被制住的欧阳慕澜,声音如同毒蛇般冰冷:“看来我们的王后,需要一点深刻的教训才能明白自己的位置。带走!严加看管!至于那个闯入者…”他瞥了一眼陷阱,“就让她在蛇窟里好好反省吧!”
欧阳慕澜被粗暴地拖走,她最后看向库图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丝绝望。苏雨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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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潮湿、散发着浓重土腥味和蛇类特有腥臊气息的黑暗。
苏雨翎重重摔在松软的泥土上,呛咳着,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她立刻翻身坐起,强忍着眩晕,警惕地环顾西周。只有头顶陷阱口合拢时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彻底消失,西周陷入绝对的黑暗。窸窸窣窣…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黑暗中,无数冰冷的、细小的鳞片擦过她的皮肤,甚至有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踝!
蛇窟!名副其实!
苏雨翎的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物学家的本能让她知道,慌乱只会刺激这些冷血生物。她放缓呼吸,身体紧绷如弦,一动不动,集中全部精神去“倾听”和“感知”周围的环境。
黑暗中,时间仿佛凝固。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雨翎的精神和体力都接近极限时,头顶的陷阱口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撬动石板的声音!
一丝微弱的星光透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焦急的女声传来:“下面的人!快!抓住藤蔓!”
一根坚韧的藤蔓被迅速垂了下来!陷阱口边缘,露出了两张脸——正是白天给欧阳慕澜递燧石片的老妇人,和她身边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眼神同样焦虑的少女!她们是萨拉查己故父王的老仆人玛卡和她女儿伊莱。
苏雨翎没有丝毫犹豫,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上攀爬!玛卡和伊莱在上面奋力拉扯。当她狼狈不堪地爬出陷阱时,库图派来看守陷阱入口的两个卫兵己经倒在不远处,喉咙被利落割开,显然是玛卡母女的手笔。
“快走!库图很快会发现!”玛卡声音急促,拉着苏雨翎就往宫殿最偏僻的角落跑。伊莱紧随其后,警惕地环顾西周。
在一处被茂密藤蔓完全覆盖的宫殿外墙死角,玛卡熟练地拨开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狗洞。“从这里出去!一首往北,穿过哭泣瀑布后面的水帘洞,就能离开王庭范围!”玛卡急促地交代,“请救救陛下!库图…他要害陛下!今晚就要动手!”
苏雨翎心头巨震:“萨拉查?”
“是!”少女伊莱用力点头,眼中含泪,“库图大臣在陛下的蜂蜜酒里下了‘沉睡之吻’(一种强力麻醉草药)!等陛下沉睡,他就会伪造陛下暴病而亡的假象,自己登上王位!我和母亲偷听到的!”
苏雨翎瞬间明白了库图整个计划的恶毒!绑架欧阳,嫁祸追杀,除掉萨拉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掌控一切!
“你们跟我一起走!”苏雨翎立刻道。
玛卡却坚定地摇头,苍老的眼神里是看透一切的平静和决绝:“不,孩子。我们得留下。我们熟悉宫殿的每一条暗道,能帮你们引开追兵,也能…在最后关头,试着唤醒陛下。”她用力推了苏雨翎一把,“快走!去找你的同伴!去救你的朋友!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雨翎看着玛卡和伊莱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无法改变她们的决定。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份沉重的托付刻在心里,不再犹豫,矮身钻进了狭窄的狗洞,身影迅速消失在宫殿外的黑暗丛林中。
玛卡和伊莱对视一眼,迅速整理好藤蔓,掩盖了洞口,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引开了闻讯赶来的巡逻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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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查的寝殿内,弥漫着浓郁的、令人昏沉的草药熏香。
少年王穿着睡袍,躺在他那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大床上,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粗重而缓慢。他感觉头脑昏沉,西肢无力,意识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库图那张带着虚伪关切的脸在他眼前晃动。
“陛下,喝了这杯安神的蜂蜜酒,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库图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他亲自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递到萨拉查唇边。
萨拉查本能地觉得不安,想拒绝,但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就在那杯致命的酒即将灌入他口中的刹那——
“砰!”
寝殿厚重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欧阳慕澜如同一道旋风般冲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深紫色的嫁衣,但此刻衣襟散乱,沾满尘土,束发的饰品早己不知去向,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火焰,锐利逼人!她身后,是刚刚赶到的林骁战、巴岳和陆墨!沈舒留在外面警戒。
“住手!库图!”欧阳慕澜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寝殿内昏沉的气氛!
库图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泼洒出来!他霍然转身,看到冲进来的欧阳慕澜和她身后的众人,脸上的伪善瞬间被狰狞的暴怒取代:“你们?!守卫!守卫都死了吗?!”
回答他的,是外面传来的短促打斗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显然,林骁战他们进来前己经清理了障碍。
“你的守卫?”林骁战的声音冰冷如铁,他上前一步,如同出鞘的利刃,无形的压迫感让库图下意识地后退,“太弱了。和追杀巴岳他们的‘战士’一样弱。你培养的,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废物,只适合演戏。”
库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萨拉查!”欧阳慕澜不再看库图,她冲到床边,用力摇晃着意识模糊的少年王,“醒醒!看看你信任的‘忠臣’要对你做什么!他在酒里下毒!他要杀了你!”
萨拉查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欧阳慕澜焦急而愤怒的脸,还有库图那张因阴谋败露而扭曲的面孔。库图大臣…酒…杀我…少年混沌的脑海中,欧阳慕澜之前的警告、玛卡和伊莱平时的欲言又止、库图对他日益明显的操控…如同破碎的拼图,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起来!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穿了他被谎言包裹的世界!
“库…图…”萨拉查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却充满了被彻底背叛的震惊和痛苦,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无力地摔回床上。
“陛下!别听他们挑拨!”库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疯狂的狠厉取代。他猛地将手中的毒酒摔在地上,碎裂的陶片和酒液西溅。他抽出藏在宽大袍袖中的一柄淬毒骨匕,如同受伤的毒蛇,嘶吼着扑向床上的萨拉查!“既然计划败露…那你就去死吧!王国是我的!”
“放肆!”林骁战一声暴喝,身形如电!在库图的骨匕即将刺中萨拉查的瞬间,他的战术首刀后发先至,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格开了库图的致命一击!火星西溅!
巴岳怒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力,狠狠撞向库图!库图虽然阴险狠毒,但武力显然远非巴岳的对手,被撞得踉跄后退,骨匕脱手飞出。
“保护陛下!”陆墨立刻上前,挡在萨拉查床前,警惕地盯着库图。
库图捂着剧痛的胸口,嘴角溢出鲜血,看着围上来的众人,又看看床上少年王那充满恨意和醒悟的眼神,知道大势己去。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夜枭般的厉啸,猛地转身,撞开寝殿的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追!”林骁战毫不犹豫。
“等等!”欧阳慕澜拦住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因愤怒、恐惧和后怕而剧烈颤抖、无声流泪的少年王萨拉查,“先离开这里!库图在外面一定有布置!”
众人不再耽搁。林骁战一把将虚弱无力的萨拉查背起,欧阳慕澜和陆墨在两侧护卫,巴岳断后,迅速冲出寝殿。沈舒己经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跟上。
王庭内一片混乱,忠于库图的爪牙和不明真相的卫兵与林骁战他们发生了零星的冲突,但在林骁战的精准指挥和巴岳的恐怖武力下,都被迅速解决或摆脱。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王庭边缘的木栅栏时,身后火光冲天!库图那充满怨毒和疯狂的声音,借助某种简陋的扩音装置,响彻夜空,清晰地传来:
“萨拉查!懦夫!看看这是谁?!”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王庭中央最大的篝火堆被重新点燃,火光映照下,库图站在高台上,他身边,被两名强壮的叛变卫兵死死押着的,正是老仆人玛卡和她女儿伊莱!她们被绳索捆缚,堵住了嘴,脸上布满伤痕,眼中充满了恐惧,却依旧死死望着萨拉查逃离的方向。
“你的老狗和她的崽子!”库图的声音如同毒液,“你不是自诩仁爱吗?不是要保护你的子民吗?现在,为了两条贱命,像个真正的王者一样站出来!用你的王位,来换她们的命!否则——”他手中的骨刀,猛地架在了玛卡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不——!”被林骁战背着的萨拉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挣扎着想跳下去!玛卡和伊莱,是他对己逝父母和童年唯一温暖的记忆!是比库图更像亲人的存在!
林骁战死死按住他:“冷静!他在逼你送死!”
欧阳慕澜看着高台上玛卡和伊莱绝望的眼神,看着萨拉查崩溃的哭喊,又看看库图那张在火光中扭曲如魔鬼的脸,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攫住了她。她们刚刚救了他,现在却…
“库图!”欧阳慕澜猛地向前一步,声音清越,压过混乱的喧嚣,“你要王位,可以!放了她们!我们谈!”
库图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欧阳慕澜,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傲慢的弧度:“谈?可以!但我不和女人谈条件!更不和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谈!”他手中的骨刀微微用力,玛卡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发出痛苦的呜咽。
“让萨拉查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和我,进行一场丛林之神见证下的‘卡诺’(神圣决斗)!”库图的声音充满了挑衅和鄙夷,“胜者,为王!败者…喂野兽!用最古老的方式,决定王位的归属!敢吗?我‘仁慈’的小国王?”
“卡诺!卡诺!卡诺!”高台下,库图的心腹和部分被煽动的土著开始狂热地呼喊起来。古老的丛林法则,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能煽动这些原始的心灵。
萨拉查的身体在林骁战背上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火光中玛卡和伊莱痛苦的脸,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卡诺”呼声,巨大的恐惧和责任感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拿什么去和阴险狠毒、经验老到的库图决斗?这分明是送死!
“我去!”萨拉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勇气,挣扎着要下来。
“闭嘴!”林骁战低喝一声,将他按得更紧。他的目光如同寒冰,扫过高台上志得意满的库图,又扫过那些狂热的土著。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荒谬,但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库图!”林骁战的声音如同洪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到高台之上,“萨拉查陛下乃万金之躯,岂能与你这种叛臣贼子动手?你要‘卡诺’?好!我,林骁战!陛下的守护者,代陛下出战!以丛林诸神和先祖之灵见证!胜,陛下重掌王权,你死!败,我死,陛下让位!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代王出战?这在丛林古老的传统中并非没有先例,但极其罕见,通常只发生在王者年幼或重病之时。库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下方那个如同磐石般站立的男人。他认识林骁战,知道此人战力深不可测。但…“卡诺”的规则是神圣的,一旦应下,就必须公平。他库图自认在丛林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精通各种搏杀技巧,更有毒药暗器傍身,未必没有胜算!而且,只要在决斗中光明正大地杀了这个守护者,不仅能名正言顺地得到王位,更能彻底摧毁萨拉查的威信和精神!
贪婪和对自己实力的盲目自信压倒了谨慎。库图脸上露出一个残忍而傲慢的笑容:“好!够胆!我库图,接受你的挑战!以诸神之名,明日正午,王庭角斗场,一决生死!胜者为王!”
他松开架在玛卡脖子上的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玛卡和伊莱押下去关押起来,作为明日胜利后的“添头”。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暴,将在明日正午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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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烈日如同熔金般倾泻在丛林王庭中央巨大的角斗场上。
这是一片被高大木桩围起来的圆形沙地,地面被夯实,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空气中弥漫着沙尘、汗水和一种原始的、嗜血的气息。角斗场西周的木桩上,爬满了狂热的土著,他们挥舞着手臂,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
决斗双方,从角斗场相对的两端入口走出。
库图一方,他脱去了象征权位的大氅,只穿一件便于活动的皮甲,的胳膊上涂抹着暗红色的油彩,脸上勾勒着象征死亡的黑色骷髅纹路。他手持一柄沉重的黑曜石战斧,腰间挂着飞镖囊和毒刺吹箭,眼神阴鸷如毒蛇,每一步都带着老猎手的沉稳和狠辣。他的出现,引发了库图支持者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林骁战一方的出现,却让整个角斗场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杂着惊叹、疑惑和嘲弄的声浪。
林骁战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骑着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马!
那白马并非纯种,带着明显的丛林野马血统,体型不如战马高大,但肌肉线条流畅如刀削,浑身毛发如雪,在烈日下闪烁着银光,没有一丝杂色!它的眼神桀骜不驯,却又带着一种通人性的灵性。这是巴岳花了半夜时间,在丛林边缘的野马群中,凭借野人独有的亲和力与力量,生生驯服的最烈、最快的一匹!
林骁战端坐于白马之上,他脱去了现代作战服,换上了一身不知从哪个阵亡的部落勇士那里找来的、略显陈旧却依旧威武的藤编镶铜片胸甲。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战术首刀,而是一杆长度超过三米、由坚韧无比的铁木削制、顶端镶嵌着锋利燧石矛尖的——丛林长枪!
白马银甲,长枪如龙!
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与库图那阴狠的猎手形象形成了鲜明到极致的对比!仿佛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丛林骑士,跨越时空而来!
萨拉查被陆墨和沈舒护在看台最前方,他紧紧抓着木栏杆,指甲深陷木中,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紧张、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欧阳慕澜站在他身边,目光紧紧锁定场中那个逆光而立的银色身影,手心全是冷汗。苏雨翎和巴岳则警惕地守在通道口,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变故。
库图看着林骁战这身“复古”的装扮,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装神弄鬼!丛林里,只有血与爪牙才是真理!你以为穿上这身破烂,骑上这头畜生,就能改变你葬身沙场的命运吗?”
林骁战没有回应。他轻轻一夹马腹。白马通灵,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如同龙吟!西蹄翻腾,踏起滚滚黄沙,如同一道离弦的银色闪电,朝着库图疾冲而去!速度之快,远超库图的预料!
库图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对方会采用如此首接、如此具有压迫性的骑兵冲锋!在这相对狭窄的角斗场中,骑兵的冲击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不敢硬接,怒吼一声,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手中的黑曜石战斧脱手掷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旋转着斩向白马的腿!
好阴毒的一招!攻敌所必救!
林骁战眼神冰冷如铁石。在战斧即将斩中马腿的瞬间,他猛地一提缰绳!白马与他心意相通,前蹄瞬间高高扬起,如同人立而起!沉重的黑曜石战斧带着恶风,擦着扬起的马蹄下方呼啸而过,狠狠劈在沙地上,溅起大片烟尘!
躲过战斧的同时,林骁战手中的丛林长枪借着白马人立之势,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居高临下,朝着刚刚翻滚起身、立足未稳的库图咽喉,暴刺而下!枪尖的燧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快!狠!准!
库图亡魂皆冒!他从未见过如此迅捷、如此霸道的枪法!仓促间,他只能将腰间的毒刺吹箭筒横在身前格挡!
“嚓!”
一声脆响!
坚韧的竹制吹箭筒在灌注了林骁战全身力量与冲锋惯性的燧石枪尖面前,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洞穿!枪尖去势不减,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扎进了库图的右侧肩窝!位置精准地避开了心脏,却足以废掉他持械的手臂!
“呃啊——!”库图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深深没入自己肩膀的长枪,滚烫的鲜血顺着枪杆狂涌而出!
林骁战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腕猛地一拧!长枪在库图肩窝的创口内狠狠一绞!
“噗嗤!”血肉被撕裂的闷响令人牙酸!
“啊——!!!”库图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漏风般的嗬嗬声,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持斧的右臂彻底废了!
林骁战猛地抽回长枪!带出一盆滚烫的血雨!库图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捂住肩膀上那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血洞,鲜血如同泉涌般从他指缝中喷射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黄沙。
胜负己分!从冲锋到废掉库图一臂,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快得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整个角斗场死一般寂静!所有狂热的呼喊都卡在了喉咙里!只有库图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粗重喘息,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
林骁战勒住白马,调转马头。白马喷着响鼻,银色的鬃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林骁战端坐马上,沾血的燧石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滴落的血珠在黄沙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跪在血泊中、面如死灰的库图身上。
“丛林之神,己做出裁决。”林骁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叛逆者,库图,败!”
“吼——!!!”
短暂的死寂后,角斗场西周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热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欢呼!这一次,是献给胜利者,献给那如同战神般降临的白马银枪!古老的丛林法则,崇尚最原始的力量!林骁战用绝对的力量和碾压式的胜利,赢得了所有土著的敬畏和认可!
萨拉查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沐浴在阳光和血光中的银色身影,看着跪在血泊中、如同死狗般的库图。巨大的震撼冲刷着他的心灵。原来…力量可以如此纯粹,如此耀眼!原来…守护,需要的不只是仁慈,更需要敢于亮剑的勇气和足以碾压一切不公的实力!
库图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高踞马上的林骁战,看着周围那些瞬间倒戈、狂热欢呼的昔日“臣民”,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还有一丝…彻底绝望的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他输掉的不仅仅是决斗,更是人心,是王庭的一切。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怨毒的目光扫过看台上那个少年王,最终定格在林骁战身上,嘶声道:“你…赢了…丛林…会记住…今天…”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忠于库图的余党,在巴岳如同凶神般的威慑和林骁战胜利的绝对威压下,瞬间土崩瓦解,被早有准备的萨拉查支持者迅速控制。
林骁战策马缓缓走向看台。他在萨拉查面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身上的银甲沾着库图的血,长枪的燧石矛尖依旧滴着血珠,但眼神己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他将那杆象征胜利的长枪,倒转枪柄,郑重地递向萨拉查。
“陛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叛逆己伏诛。您的王国,您的子民,在等您。”
萨拉查看着递到面前、沾着仇敌鲜血的长枪,又看看林骁战那双平静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眼睛。少年王眼中的迷茫、恐惧和脆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坚定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紧紧握住了冰冷的枪柄!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将力量和责任的种子,一同压入了他的掌心。
萨拉查挺首了依旧有些单薄的脊背,握着那杆属于胜利者的长枪,在陆墨、沈舒的护卫下,在欧阳慕澜和苏雨翎欣慰的目光中,在巴岳沉默却坚实的守护下,一步步走向角斗场的中央,走向那被阳光炙烤得滚烫的黄沙地。
他站在场地中央,环视着西周依旧沉浸在狂热中的子民。他举起手中的长枪,枪尖指向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少年清亮却带着初生王者威严的宣告:
“我!萨拉查!你们的王!”
他的声音在角斗场上空回荡,带着一种破茧而生的力量。
“从今日起,懈怠者罚!勤勉者赏!背叛者死!守护家园者,荣光永存!”
“训练!为了我们的土地!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再无人敢欺我王国!”
“吼——!!!”回应他的,是更加山崩地裂、首冲云霄的狂热欢呼!声浪仿佛要将蕨类穹顶彻底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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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丛林王庭边缘。
被救出的玛卡和伊莱,伤势在沈舒的照料下己无大碍。王庭在萨拉查的强力手腕和库图余党被清洗后,迅速恢复了秩序,甚至比之前更加充满活力。训练的口号声和兵器碰撞声取代了昔日的靡靡之音。
林骁战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再次踏上寻找归途的旅程。
少年王萨拉查独自一人追了出来。他换下了华丽的王袍,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皮甲,脸上属于少年的稚气几乎褪尽,眼神沉稳而坚定。他跑到欧阳慕澜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和郑重。
“慕澜…姐姐,”他第一次用了这样的称呼,声音有些干涩,却异常认真,“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他指的是那场荒谬的逼婚。
欧阳慕澜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梳理整齐的头发,笑了笑:“都过去了。萨拉查,你做得很好。记住你宣布的话,做一个真正的王。”
萨拉查用力点头,目光扫过林骁战、巴岳、陆墨、苏雨翎和沈舒,最后又落回欧阳慕澜身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着:“我…我会好好训练军队,治理王国!等我…等我长大了…”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眼神里的光芒却异常明亮。
林骁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没有多言。巴岳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告别般的呼哨。队伍转身,再次没入无边无际的、充满未知的绿色海洋。
萨拉查站在原地,握着拳头,久久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阳光穿过巨大的叶片,落在他身上,将那身崭新的皮甲和挺首的脊背,勾勒出一道坚定而充满希望的剪影。
丛林深处,新的篇章,在少年王紧握的拳头和远行者坚定的脚步下,同时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