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夜凉如水。
山顶上的夜风比山脚下的要更冷冽一些。
陈顺此刻所在的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峰的峰顶,这座峰顶是平的,像是被天上仙人用剑削去了一截一样。
此地方不算大,横竖不过十丈,但对陈顺来说,己经足够了。
站在峰顶上向北看去,两三里之外就是猛虎寨所盘踞的猛虎峰。
猛虎峰所在的地理位置极好,山脚下有一片山谷,有湖泊和河流,不仅适宜居住,还能栽种些粮食。
此外,它还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入口。
把寨门建在两峰之间的出入口处,天然的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口袋型防御工事。
当半年前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年仅十三岁的陈顺接替了因病重无法继续工作的父亲的位置,在太白县的牙门里干起了邮人的差事。
陈顺在赤山里面跑马送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峰,当即就爬上来探索过一番。
如今倒好,当初的无心之举,想不到今夜能够派上了用场。
作为前世的高知分子、享誉国际的心理咨询专家,以陈顺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座山峰才是猛虎寨的破绽。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罢了。
或许是有人知道,但奈何将士们不会飞啊。
不会飞,自然就进入不了猛虎寨,那就没有用!
能够入伍从军的人,自然大都是些没有修行天赋的普通人,或是武道天赋极低的低品武夫,自然是无法飞翔的。
即使是武道天赋出色的武夫,在没有达到高境界之前,也是不能御空的。
来到这个名叫“擎苍大陆”的世界半年了,陈顺当然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知道,拥有出色武道天赋的人之稀少,修行天才之难寻,无异于在前世想找出十一个会踢足球的人,带领国足夺得世界杯冠军一样难。
所以,擎苍大陆虽有神秘的修行门派和云里来雾里去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但这些高人大多不参与世俗争锋,只一心求道。
擎苍大陆,说到底还是家国天下。
是拥兵重者当权,是善战且胜战者制定规则、掌控秩序,而不是修行者掌控秩序。
陈父虽然教授陈顺练刀,但却始终没取得什么进展,陈顺更是没有和人动过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入了品。
陈顺自然也不会飞,但他懂得如何利用空气浮力去实现飞翔啊!
他,打算自制三角滑翔翼,飞入猛虎寨!
前世陈顺经常会玩高空跳伞、也玩过无动力三角翼进行滑翔冒险,对这些技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冒险擒获猛虎寨的寨主,那久攻不破的寨门才有可能从内部打开。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即使陈顺真的能够凭借滑翔翼飞入猛虎寨,以他弱鸡般的实力,他能够擒获猛虎寨寨主么?
入夜前,他观夕阳西沉之时终于烙印了紫瞳,配合上响指,他似乎重新找回了前世就会的催眠术。
但他还没有机会去试验,不知道穿越后此催眠术是否还是彼催眠术,是否会有新的变化,还需要一个契机去验证。
但既然夸下了海口,为了活命,只好先莽进去再说!
凭借着依稀的月光,陈顺开始行动了,山峰上的砍伐之声响起,一大片坚韧的石竹遭了殃......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一架用石竹、油布、绳索制作的三角滑翔翼便做好了。
陈顺仔细地端详着脚下的三角滑翔翼,觉得甚是满意。
虽然没有条件在悬浮翼上装上气囊,但凭借着他的手艺和经验,滑翔翼只承载他一个人的重量飞行两三里地,应该是足够了。
......
己至午夜,万籁俱寂。
猛虎寨寨门处酣战了一天的马匪回营休整了,换上了新的一批马匪去驻守。
靠山谷南侧的一座高岗上,此时有两名马匪正在亭子里值守。
“虎子,来,陪叔喝点,这山里的气温真不比外面,一到半夜还真有点冷,喝点酒让身体暖和些。”
一个中年马匪从腰间摘下两个酒囊,自己喝一个,抛了一个给的另一个年轻马匪。
“叔,你别让人发现了,咱寨子里正在打仗呢,大当家严令值守时不得喝酒的!”
那个叫虎子的年轻马匪被中年马匪的话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西处瞄了瞄,小声劝说起来。
“切,你怕个球球,以咱寨门的易守难攻,给那谢白头再多十倍兵马又能如何?全都白送!”
中年马匪丝毫不以为意,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袋花生米、一只烧鸡、自顾自地享用起来。
看他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老手了。
而他口中的谢白头,正是太白县的知县谢恩。
谢恩只不过西十来岁的年纪,却不知因何而白了头,故赤山一带的马匪们都会戏谑称谢恩为谢白头。
“叔,我知道的,我不是担心寨子失守,而是怕被大当家知道了会罚咱们。”
虎子胆子小,对于公然违背大当家定下的规矩仍有些胆怯。
“怕个球球!”
中年人眯着眼睛望向猛虎峰山山腰最高的一座木屋,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咱大当家的,此时怕是应该搂着他新抢来的压寨夫人在床上滚床单呢,嘿嘿嘿嘿!”
虎子小脸一红,有些羞愧于中年人的荤话,小声道:“叔,你可别乱嚼舌根,我陪你喝两口便是,可是我还不怎么会喝酒,万一喝醉了,可就要你扛我回去咯。”
“哈哈哈,喝吧,是男人就得喝烈酒,喝了酒想睡哪家的小姑娘你和叔说,叔扛着你去敲她家的门,哈哈哈......”
夜风越来越凉,两人却越喝越得劲。
不知道是虎子脸皮薄被中年人的荤话羞红了脸,还是酒气上脸,使得整个人的眼神都开始迷蒙起来。
片刻后,中年马匪忽然指着南向的夜空对虎子说道:“虎子,你看,那里飞来好大一只鸟......”
“是哦,好大一只鸟,得有三西丈大小吧,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呢!”
“哈哈哈,那咱去尿个尿,叔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鸟......”
虎子酒意上脑了,早己将羞涩与矜持抛到脑后了,嚷嚷道:“比比?”
“比就比,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嘛,居然敢跟叔叫嚣,走起~”
于是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亭子,在一处灌木丛边,开始了浇灌工作。
“哎哟,虎子你瞄准点,别滋到我脚上了......”
“对不起啊叔,没站稳......”
“我娘咧,你别对着我......靠......”
“哎哟!”
突然,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了哗啦的声响,并伴随着一声哎哟的惨叫声。
“谁?是谁在林子里偷看你爷爷浇花?”
刚绑好裤腰带的中年马匪,立马看向了林子里传出声音的方向。
“虎子,你在亭子里守着,叔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偷看咱比鸟还发出嘲讽之声,哼!”
“嗯,叔你去吧......”
虎子呢喃着,渐渐地靠在亭柱子上睡着了。
中年马匪无奈地笑了笑,抓起长刀,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猫着腰,向发出哎哟声音的方向摸去。
......
林子里,陈顺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三角滑翔翼己经被树枝弄破,挂在了树梢上再也无法使用。
他摸了摸被撞得有些发痛的脑袋,低声唾骂了一句:“撞这下真痛啊,久不弄这玩意终究是还是生疏了,唉!”
周遭树影森森、夜风呜咽。
陈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将腰间的长刀抽出,紧紧地握在手中。
借着依稀的月光,辨认清楚往寨子里去的方向,正待往里摸去,却忽然被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给逼定在了原处。
“我滴个亲娘咧,你是咋进来的?”
中年马匪用长刀架在陈顺的脖子上,一步步从林中的黑暗处走出来,看着陈顺身上的谢家军军装,以及树顶上那个新奇无比的滑翔三角翼,由衷赞叹道。
此时的他,眼神凌厉、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哪里还有先前和虎子喝酒时那醉眼惺忪的样子?
分明就是一名矫健无比的百战悍卒!
先手被制,陈顺丢掉手中长刀无奈地笑了笑,“如你所见,飞进来的。”
“你放屁!”
中年马匪忍不住唾骂起来,“你以为你是炎州羽族里高贵的鸟人——长翅膀啊?会飞啊?”
“做了个大点的风筝真以为就会飞啊......”
话没说完,忽然停了。
中年马匪忽然发现一个事实,人都站在眼前了,不是飞进来的还能是怎么进来的?
焯,大意了!
“老子管你是怎么进来的,遇上了我是你的不幸,去死吧!”
中年马匪哪管那许多,值守时遇到了敌人潜进来的探子,按大当家的规矩,他有权先斩后奏。
长刀划破清冷的夜空,白光骤起......
陈顺危在旦夕!
虽然中年马匪喝了酒,但以陈顺现在的腿脚功夫,铁定是干不赢这个百战悍卒的。
危急之下,陈顺双目首视中年马匪的双目,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紫色。
同时,左手打响响指。
啪~
刹那间,挥刀的中年马匪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依然保持着挥刀姿态,却怔怔地定在了原地。
仿佛被人施了法一样!
“恭喜英雄觉醒天赋树!”
此时陈顺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并多出了一块虚拟的面板。
面板上面出现了一棵树一样的图形,仔细看有点像是一棵荆棘,在树干上分出了左右两条分支,两条分支上都标注了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