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宫廷琉璃瓦,将太极殿廊下的铜鹤投影拉得老长。张雨欣攥着帕子的手沁出冷汗,殿内皇帝批改奏折的朱笔声,像重锤敲在她心口——自那次下药事件后,她虽强装镇定重回宫廷,可每回踏入这权力漩涡中心,仍止不住地发颤。
太后的銮驾停在偏殿时,张雨欣恰好在殿外整理绣囊。绣囊上那朵她熬了三夜绣出的并蒂莲,金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一如她这些日子看透的宫闱凉薄。忽听得偏殿内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大太监李顺慌张的低语:“太后,这密报……”
张雨欣呼吸一窒,脚步不受控地往偏殿挪。雕花窗棂漏出的光影里,太后攥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翡翠护甲深深掐进纸页——那是监视皇帝行踪的暗卫急报,字里行间,竟牵扯出当年先皇驾崩的蹊跷,更将太后多年来把持朝政、暗中布局的阴谋,如抽丝剥茧般铺开。
“好个皇帝,竟暗查起本宫来了!”太后的声音带着刺骨寒意,珠翠头饰因怒而颤,“张雨欣那贱丫头……当初就该让她彻底消失,而非留着成了祸害!”
张雨欣猛地捂住嘴,指甲陷入掌心。原来下药事件,根本不是简单的“权力博弈”,而是太后为把控皇帝、稳固权位,布下的连环局——让她“意外”承宠,搅乱后宫平衡,再借皇帝对她的“纵容”,坐实皇帝沉迷女色、失德于朝,好名正言顺继续垂帘。可她算错了皇帝的制衡之心,更没料到,皇帝借那次风波,暗中启动了清查旧案的暗线,如今,连先皇遗案的边角料,都成了撕开太后阴谋的利刃。
殿内,李顺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后,您安排在御膳房的人,己被皇帝的暗卫拿下;监视张雨欣的嬷嬷,今早也被调去了冷宫……”“废物!”太后拍案而起,凤袍上的金丝凤凰似要扑出吃人,“当年为先皇‘续命’的汤药,还有多少人知情?”
张雨欣背靠廊柱,浑身冰凉。她终于明白,自己从绣女到“承宠”的每一步,都踩在太后阴谋的棋盘上。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皇帝的眷顾,实则是权力博弈的棋子对撞。而先皇驾崩的真相,或许就藏在太后此刻声嘶力竭的恫吓里——她突然想起,下药那晚,皇帝望着她时,眼里闪过的复杂神情,既有对权谋的疲惫,又似藏着“不得不为”的无奈,原来,那时皇帝就己借着她这枚“棋子”,悄然撬动太后的权力根基。
此时,太极殿方向传来通传声:“皇帝驾到——” 偏殿内瞬间死寂,张雨欣躲在暗影里,看见太后快速整了妆容,又恢复成端庄威严的模样,迎向殿外。皇帝踏入偏殿的脚步声沉稳,却带着张雨欣从未听过的冷肃。
“母后这是在清算旧人?”皇帝的声音淡淡,可张雨欣隔着窗棂,都能感受到话里的锋芒,“还是说,母后怕当年那些‘为皇室操劳’的旧事,被儿子查得太清?” 太后的笑声有些发颤:“皇帝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不过是……”“不过是在担心,先皇驾崩时,那碗‘续命汤’,为何会让先皇临终前痛苦不堪?”皇帝打断她,袖中暗卫密报重重拍在桌上,“还有,母后安排在朕身边的眼线,这些年递出的‘枕边风’,朕都收得好好的。”
张雨欣听着殿内君臣母子间的对峙,指甲几乎抠进廊柱。原来太后的阴谋,早己是皇帝制衡的靶子;原来自己以为的“成长”,不过是权力棋局里,被两方博弈推着走的挣扎。可正因如此,她愈发看清这宫廷的残酷——太后为权,不惜用亲人、用无辜之人的命运作棋;皇帝为势,亦会将棋子的苦难,化作制衡的筹码。
当偏殿内传来太后哽咽的“皇帝难道不信母后”,张雨欣悄然退离。绣囊里的并蒂莲金线硌着手,她知道,这场阴谋暴露的风波,不过是宫廷权斗的新回合。而她,这个曾想以绣艺与善良立足的绣女,从今往后,既要在太后恨极的目光里求存,又要在皇帝的制衡算计里寻真,更要在这层层阴谋的残骸中,拼出属于自己的、不被权力碾碎的生存之道。暮色渐浓,宫廷的琉璃瓦依旧泛着冷光,可张雨欣眸中,却多了几分看透阴谋后的清醒与坚韧——这宫闱故事,在太后阴谋暴露的今夜,终于要露出最真实也最残酷的底色,而她的挣扎与成长,才刚刚掀开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