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幽灵也需要吃饭？”绫部嘉代穿的浴衣，嘴里叼着一根烟，一边扣着下身一边说道。
她那身浴衣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了，原本的蜻蜓夕颜花图案上染上了一圈圈的，
黄色，红色的污渍，还带着不少烟头烧穿的洞。
反正穿了没几小时还得脱，有没有衣服，衣服是破是烂，根本不要紧。
飒太昨晚在西处游走到了大半夜，结果被一个巡逻的警察盯上，
看见他那半死不活的神情，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脸上干涸的血渍，
警察非要联系家长和学校。
好说歹说，才编了一堆谎话，劝说责任心爆棚的警察放弃了进一步进行调查的计划，
可是警察非要骑着巡逻的自行车送自己到家门口。
本来想要离家出走的飒太就这么转悠到了11点25分，又回到了公寓里。
打开门后，就听见嘉代震天的鼾声，看来自己走后，也没什么新客人上门。
女人西仰八叉地睡在大床上，上面堆满了各种玩具，情趣内衣，变装假发之类的东西。
对着房间的镜子看了一下才发现，浴室的那个河童疯子把自己浑身抽得青一块紫一块，
后背上的尤其吓人，一道一道“X”一样交织在一起，大腿，小腿外侧也一样。
右肩被他重重锤了一拳，现在感觉肩膀抬起来就一阵痛。
脸上是唯一见血的，不知道是被他的指甲，还是毛巾扫出了一道裂口。
干涸之后，看起来像是一道紫黑色的疤。
家里也没什么常备药，飒太累了，累到己经无力再思考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就这么趴着再床上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要么由于心脏的压迫，要么由于习惯性的翻身，睡姿由趴着变成仰面朝天，
由此刺激到后背，像触电一样被痛醒。
这一夜，断断续续，终于熬到了5点半，又困又痛又无法继续睡下去。
起来简单地洗漱之后，坐在饭桌前，发现自己也饿了。
昨晚只吃了1个士力架而己，现在还有一个放在口袋里。
嘉代阴阳怪气的下一句，飒太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不是很有自尊么？为什么回到了的住处，又吃的饭了？”
“这是我偷的，便利店里偷的，以后也去偷，偷不到就骗，骗不到就抢。
你卖春，我抢劫，诈骗。我们是全日本最完美的母子组合。”飒太一边嚼着士力架，
一边用手拎起书包，后背和肩膀太痛了，好像淤血很严重，
只能用唯一健全的左手去拎包了。
“弱智的东西，你要是有心要挣钱，不如我给你介绍几个sugerdaddy，
不比抢劫，诈骗来的舒服？”
“你觉得我们这个家正常么？”
“正常啊！我爸妈就这样，我的姨妈也这样，我的姑妈也这样。”
飒太转身就出门了，什么所谓的姨妈，姑妈，嘉代张口就来，
还曾经说自己的祖先是什么东日本汽船株式会社的巨富。
飒太只知道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和嘉代像两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回来给我带点卫生巾，还有，带点酒，老样子。”
嘉代不喝酒就手抖，焦躁，大概是酒精依赖日渐严重，
以至于经常歇斯底里地在家里打砸一气，喝了几杯之后又立刻忘记了一切。
看来今天也是一样，仿佛昨晚那个要用刀捅死飒太是不相干的他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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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教室里的一瞬间，原本的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各种奇怪的，鄙夷的目光投射过来。
果然，嘉代昨天在群组里发出自己那些揽客照片的威力，立刻显现了出来。
飒太原本希望这一次，就默默地，在这个祥和的佛教高中里迎来毕业就好，
自己愿意做一个隐形的小虫子，就那么藏在角落里就可以，
这个梦想在转学的第二天看来就宣告破灭了。
昨天的那一道道目光里夹杂的是羡慕，友好，好奇，今天的则是猎奇，厌恶，鄙夷。
好吧，好吧，本来嘛，阴沟的老鼠，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昨天还聒噪得好像夏天的蝉一样的上田，望着走向自己的绫部，安静得好像是个空壳，
里面的蝉己经脱壳而出，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由于浑身哪里都疼，绫部只好一首保持了端正的坐姿，既不不能趴着，也不能靠着，
笔首的好像石膏雕塑一样。
晨间班会上，班主任园田又说起了那个夏天才会举办的“流转祭”的绘画竞赛。
要求全班所有人都要交上一张绘画作品，
然后再由年级组的老师们选择那些人可以正式参与角逐百万巨奖，
也就是说，第一轮的海选就是人人交上一幅画，题材不限，内容也不限。
“老师，要是绫部飒太画人像，岂不是对我们都不公平？他肯定很擅长画吧。
哦，天哪，你们会不会己经被他妈给收买了？我妈说，
这下我们学校PTA或者鹤冈市很多人都要成穴兄弟了。”
班里的男生们一边嘻嘻哈哈，一边说道。
课堂里传来一阵阵快乐的笑声。
园田老师扶了扶眼镜：“胡说八道，都给我闭嘴。比赛是很严肃的事情，
不要给我搞事情。
对了，绫部，虽然群组里的照片事件和你没有关系，
但是我也不得不以个人的身份提醒你一下。
日本的法律还有风俗习惯和你们国家不一样，既然选择了升学高中学习，
最好不要把你们那种恶劣的习气带过来，人不可以自甘堕落，
大家可能对你们家的做法都有些意见。你自己要多多反思，要主动学好，多行善举，
要用宽怀包容的心，去对待同学，毕竟你们有错在先......”
园田说的话，飒太一句也反驳不了，因为嘉代发照片是事实，
嘉代想要做皮肉生意也是事实，自己也是共犯。可是，可是，
可是自己真的从来就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自己不能逃走，离开嘉代呢？
飒太将这原因归结为，自己好逸恶劳，软弱无能，既然如此，作为共犯的自己，
被大家厌恶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园田老师，我妈说，要小心他有传染病。学校一定要招收这种人和我们在一起么？
就不能单独给他安排一个教室么？”
“单独安排教室也不行啊，他还和我们共用厕所呢。”
“他是男的，共用厕所也坑不到你们女生啊。哎呀，这么一说我们男的可倒大霉了。
这家伙会传染给我们的。”
“万一是空气也能传播的病呢？”
“我爸说要找校领导谈一谈这件事，不能什么人都招进来，害了我们可怎么办？”
“绫部，你看，大家为了你的事情，多么担心。你要谨记我们的校训，自觉利他，明白么？
要回报他人的善意。”园田积极的参与，导致本来只是少数几个学生的抱怨，
变成全班对于绫部这匹害群之马的批判大会。
绫部此刻像是汪洋中的一片枯叶，他希望自己如果是聋子，瞎子就好了。
又或者，他突然想起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来的疯子，玛雅。
他就算不是弱智，至少也是精神残障，全班都不会管他，自己要是能变成他那样也不错，
低着头，默默期待大家的批判快点结束之时，教室的门缓缓拉开了。
河童和昨天一样，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开凳子，坐下。全班热烈的讨论，
他好像没有听见，转头看了看左边，此刻低头望着脚面，石化一样的绫部飒太。
“我叫真宫，真宫玄也。” 河童妖怪对着绫部飒太开口说道，全班的批判引来了一个小高潮，
男生女生的声音嘲杂无比。在这纷乱的噪音中，一道沉稳的男生，好像一道光刺破乌云，
唤醒了石化的绫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