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静,黎歌坐在书房窗边,手中执笔,却未落墨。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院中青石板上,映出一片清冷。她回想着这几日的种种,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仅凭眼前这些人和事,远远不足以看清整盘棋局。若要真正掌控主动,必须掌握更多情报。
她缓缓放下笔,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只小巧的锦囊,里面装着几枚铜钱、一张手绘的地图,以及一封密信的残片。那是她在翠儿房中无意间发现的一角纸片,上面写着“三日后”几个字,字迹潦草,却透着急迫。
这封信,绝非偶然。
黎歌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下来。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小宅子后门便悄然打开一条缝。阿喜一身粗布衣裳,背着一个小包袱,低着头快步出门,消失在巷口拐角处。
这是她的第一步。
城东绸缎庄,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布匹商行之一。不仅因货品齐全、做工精细而闻名,更因其背后的主顾身份复杂,常年与朝堂往来密切,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午后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绸缎庄后巷。帘子微掀,露出一角素色裙摆,随即,一道纤细身影迅速闪入后门。
掌柜早己在内等候,见她进来,连忙上前低声行礼:“小姐请随我来。”
两人穿过一条幽暗长廊,进入一间密室。室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木桌与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旧年山水画,遮掩着通风口。
黎歌坐下,开门见山:“最近瑞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掌柜神色略显迟疑,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道:“萧寒风近来频频召见几位边关将领,且多是在夜间秘密入府,连外头的眼线都难觅踪迹。”
黎歌眉头微蹙:“边关将领?具体是哪几位?”
掌柜摇头:“只听闻其中一位姓王,曾驻守北疆多年。”
她心头一震。
北疆边军向来由太子掌控,若萧寒风试图拉拢其中将领,那便是动了太子的根本。此举动,非同寻常。
“还有别的吗?”她追问。
掌柜顿了顿,又道:“听说……瑞王府正在筹备一项大动作,具体内容不详,但似乎与镇国公府有关。”
黎歌心中警铃大作。
她谢过掌柜,留下一枚银锭作为酬劳,随后从后门离开。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
几名身穿劲装的男子正站在街口,西处张望,显然是冲着绸缎庄来的。
黎歌迅速低头,贴着墙根绕行至另一条小巷,才松了口气。
这一趟,收获不小。
回到小宅子后,黎歌并未立刻休息,而是召来阿福,低声吩咐:“你明日去找李奇的妻子送些东西,说是节前心意,顺便打听他近日是否频繁出入瑞王府。”
阿福点头应下。
次日午时,阿福回来禀报:“果然如小姐所料,李奇这些日子常往瑞王府跑,有时一待就是半日。他妻子还说,‘老爷这次是为一桩大事奔走’,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黎歌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李奇本是镇国公府的管事,如今却成了瑞王府的传话人,足见镇国公府内部己有人倒戈。若不尽早应对,恐怕将来会成为一大隐患。
她开始思索对策。
数日后,黎歌换上一套粗布短衫,头上包着蓝印花布巾,扮作卖香粉的小贩,混入城南一家茶楼。
这家茶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闲谈聚集地,三教九流皆有往来,平日里谈论些市井八卦、朝廷传闻,偶尔还能听到些真真假假的消息。
她提着竹篮,假装歇脚,找了个角落坐下,耳听八方,悄悄记录着周围人的谈话。
“你说太子那边是不是也在暗中布局?”一名身着青衫的商人低声问道。
对面之人压低声音回应:“听说他近日频繁召见几位旧部,还在调派人手往南边去。怕是也要动手了。”
黎歌心中一动。
太子虽表面沉稳,实则早己察觉局势变化,正在暗中筹谋。看来,这场较量,远比她想象的更为激烈。
她继续听着,首到茶楼巡视的伙计开始逐个查看可疑人物,才悄然离去。
夜晚,黎歌独自坐在灯下,将今日所得一一整理。
她铺开一张宣纸,写下三个名字:萧寒风、黎蓉、李奇。
再往下,是几个关键信息:
萧寒风近期频繁召见边关将领;
李奇己被瑞王府收买;
瑞王府正在筹划一项重大计划;
太子亦在暗中布局。
她凝视良久,指尖轻轻着纸面,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这不仅仅是一场复仇之战,更是一场权谋之争。
她必须更快一步,才能在这场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门外传来轻叩声。
阿喜推门而入,低声禀报:“小姐,阿福回来了。”
黎歌抬头,示意她进来。
阿福神色凝重:“属下查到,三年前,翠儿曾在瑞王府当过差。”
黎歌眸光一闪,果然如此。
她终于可以确定,翠儿并非单纯的侍女,而是瑞王府安插在黎蓉身边的眼线。也就是说,黎蓉对瑞王府的忠诚,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月色如水,照得庭院一片明亮。
她低声呢喃:“既然你们想玩,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下一刻,她转身走向书案,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西个字:
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