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酒店的落地窗外，椰子树影在瓷砖上晃出斑驳的光。里森叉起第块菠萝咕咾肉时，瓷盘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半个月前还能看见骨头棱角的手背，现在覆着层薄肉，指腹捏着刀叉的弧度都圆了些。帕野正用匕首剖开椰子，刀尖划过果壳的声响里，他瞥见男人盯着自己手腕的目光，像在看块被海水养肥的礁石。
“再吃该穿不上工装了。”帕野把椰肉塞进他碗里，指甲缝里还卡着码头的贝壳碎屑。里森嚼着肥美的虾肉，后槽牙碾过Q弹的口感，突然想起暗格里冷硬的馒头。空调冷气拂过后颈，那里的淤青早消成淡粉，摸上去不再硌手，倒像块被雪松香润唇膏敷软的皮肤。他无意识着腰间，曾经绑勃朗宁的地方现在堆着层，枪身的冰凉触感却还残留在记忆里。
酒店自助餐的黄油在餐盘里化出亮腻的圈，里森舀起满满一勺土豆泥时，看见邻桌游客指着他窃笑。帕野突然用叉子敲他碗沿，不锈钢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海鸟：“看什么？没见过长肉的？”男人鬓角新长出的黑发在阳光下泛青，和半个月前花白假发下的模样判若两人。里森舔掉嘴角的奶油，指尖蹭过桌布上的椰奶渍，突然发现这触感和帕野掌心的老茧一样，带着温热的柔腻。
傍晚去海边散步，里森的沙滩裤被海风灌满。他踩着浪花跑时，曾经硌人的肩胛骨现在裹着层肌肉，跑动间带动后颈的皮肤，不再有嶙峋的骨感。帕野蹲在礁石上擦枪，月光照在他后背新晒出的古铜色皮肤上，和里森日渐的手臂形成奇妙的对称。当海浪漫过脚踝时，里森摸到腰间下的旧疤——月牙形的凹陷里积着海水，像个盛着往事的小贝壳。
酒店迷你吧的雪松香空气清新剂用完了第三罐，里森躺在床上捏自己胳膊上的，听见帕野在浴室哼跑调的歌。热水汽透过门缝涌出来，混着男人身上的海盐味，把房间熏得像块发酵的甜面包。他翻了个身，后颈蹭到枕头，突然意识到这半个月来，帕野再没像在船舱那样攥住这里——那些曾经硌得人发疼的骨节，如今被脂肪和肌肉温柔包裹，像被南海暖流熨平的礁石。
南海酒店的走廊地砖缝里嵌着细沙，里森端着餐盘路过207房时，听见门后爆发出嗤笑。“209号房那俩男的搞什么”尖利的女声响在瓷砖间回荡，像根被掰断的珊瑚枝，“上次看见那个壮壮的男人和瘦子亲起来了。”另一个声音混着薯片 ch 声，把“亲起来”三个字咬得黏腻发腥。
餐盘在手里晃了晃，菠萝块滚到边缘。里森盯着自己映在电梯门上的影子——半个月吃胖的脸颊让下颌线变圆，工装背心下的肌肉轮廓却撑得布料发紧，活像件套错尺码的戏服。帕野昨天刚给他买的夹脚拖磨着后脚跟，夹趾处的塑料嵌进肉里，疼得他后颈的旧疤突突跳。
“可不是嘛，”门后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响，“那瘦子是男还是女？”后面的话被浪笑声吞没，里森的指甲掐进餐盘边缘，铝皮凹陷的声响混着电梯到达的“叮”声。他看见镜面里自己的脸涨得通红，从耳垂红到后颈——那里曾被帕野用虎牙碾出草莓酱似的淤痕，此刻在酒店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粉。
电梯门开的瞬间，帕野穿着花衬衫倚在209房门口，手里转着把镀银匕首。男人新晒的古铜色皮肤在走廊灯下发亮，眉骨的伤己经结痂，像道精心描的眼线。“听见了？”他用匕首挑开里森攥得发白的手指，刀尖在餐盘铝皮上划出火星，“南海的鱼，就爱啄新鲜肉。”
房间里的空调冷气裹着雪松香涌出来，里森把餐盘砸在茶几上，菠萝块滚到500万现金堆里。帕野突然从背后攥住他后颈——这个半月没碰过的动作让他浑身一僵，却发现男人的指腹只是轻轻着那块早己消褪的淤青痕迹。“胖了。”帕野的鼻尖蹭过他发旋，温热的呼吸混着海风咸腥，“正好，陈狗日的暗哨该认不出了。”
走廊尽头传来游客的说笑声，里森盯着茶几上反光的匕首，看见自己涨红的脸和帕野古铜色的手交叠在刀面上。后颈被抚摸的地方泛起麻意，他突然想起在船舱双层床下，男人用同样轻柔的力道揉着他的伤，那时柴油味里飘着橘子糖的甜，而现在，南海的咸腥气里，嵌着旁人嚼碎了又吐出来的恶意，像沙滩上被晒干的鱼刺，扎得人生疼。
房间里的空调出风口凝着水珠，滴在里森工装背心上的油渍里。他把帕野推倒在床的瞬间，男人后腰的勃朗宁滑落在地毯，金属碰撞声被床板的吱呀声揉碎。帕野古铜色的手攥住他后颈，指腹碾过早己消褪的淤青位置，那里现在覆着层，被捏得泛起红痕。
“急什么？”男人的声音混着海盐味，后槽牙咬开里森领口的纽扣。里森的膝盖抵在对方腰侧，半个月吃出来的肌肉压得床板震颤，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看见帕野眉骨的结痂在晃动中裂开，血珠掉在自己新长出来的上，像滴滚烫的蜡。
窗外的海浪声一阵高过一阵，里森扯掉男人花衬衫的动作带着狠劲，纽扣崩飞在500万现金堆里。帕野突然翻身把他按进床垫，古铜色的手臂撑在他头侧，影子在墙上晃出扭曲的弧。空调冷气拂过后颈，他却觉得浑身发烫，那些被老人议论的话此刻变成针尖，扎进皮肤下的每寸。
床板摆动的声响和引擎的轰鸣在记忆里重叠，里森咬住帕野肩窝时，尝到咸腥的汗水味——和南海的海水一个味道。男人的手掌滑到他后腰，那里曾经绑枪的地方现在堆着，被指腹碾得发颤。床头柜上的雪松香润唇膏滚到地毯，盖子摔开着，膏体在震动中渗出琥珀色的油，像极了暗格里那支被踩碎的模样。
“他们说……”里森的话被帕野堵住，舌尖尝到对方嘴角的铁锈味。床板抖得越来越厉害，天花板的吊灯晃出迷离的光，照见帕野新长出的黑发里缠着根自己的发丝。后颈被掌心按住的地方突然发痒，他想起半个月前在船舱，男人也是这样轻柔地揉着他的伤，而现在，所有的动作都带着股狠劲，像要把旁人的议论碾进骨头里。
地毯上的勃朗宁在震动中调转枪口，准星对着散落的钞票。里森攥住帕野后颈的手突然用力，指腹陷进对方古铜色的皮肤，那里有和自己对称的月牙疤。当床板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时，窗外的浪头正好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映在玻璃上，像片被揉碎的雪松香。
床头柜的润唇膏彻底摔碎在地毯，琥珀色膏体混着钞票上的海盐，在震动中爬出黏腻的纹路。帕野突然翻身将里森压进床垫缝隙，古铜色的手肘撞翻了堆成小山的现金，百元大钞如雪片般落满两人交叠的身体。里森后颈新长的被床头棱角硌得发疼，却在瞥见帕野眉骨渗血的瞬间，张口咬住对方喉结暴起的青筋。
“疼？”男人的笑混着粗气，指腹掐进他腰间里——那里曾被枪身磨出茧子，如今却软得像团发酵的面团。空调冷凝水滴在里森眼皮上，他眯眼看见钞票堆里露出陈警官那张没写完的纸条，“南海暗哨”西个字正被帕野滴落的血染红。勃朗宁在地毯上划出刺耳声响，枪管最终抵住了里森后腰的旧疤，金属冰凉透过脂肪层，烫得他浑身一颤。
窗外的浪头突然撞碎在防波堤，霓虹灯光透过水痕照进房间，在帕野古铜色的背脊上切割出蓝紫纹路。里森的指甲嵌进对方肩胛骨，摸到那里新晒出的粗糙皮肤，和十年前在码头替他挡刀时的触感别无二致。“他们看见——”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堵住嘴，舌尖尝到的咸腥里混着橘子糖的余味，那是今早塞在他裤兜里的糖，此刻正融化在两人交缠的汗水中。
床板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里森后颈被按进枕头，看见天花板水渍晕染出歪扭的太阳形状。帕野的手掌突然覆上他眼睛，指缝间漏出的光里，他看见男人手腕上那个和自己对称的月牙疤，正在剧烈动作中泛着诡异的粉。地毯上的钞票被汗水浸湿，黏在里森新长的腹肌沟里，每张纸币上的人像都在晃动中扭曲，咧嘴笑着，像极了走廊里游客们窃笑时的嘴脸。
当最后一声浪涛拍岸的轰鸣透过玻璃传来，帕野猛地拽起里森后颈的，指腹碾过早己消失的淤青位置。里森的视线模糊在钞票的反光里，恍惚看见暗格里那支雪松香润唇膏，此刻正顺着南海的潮水漂向远方，铝壳上模糊的齿印在月光下一闪，像极了帕野数钱时眼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