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千峰雪融松,琥珀三酥,翡翠白玉卷,荷塘三叠,月落清潭..... 这些通通都给我来一份!”
步言坐在她对面紧锁着眉,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我乐意!”柳渡渡把菜牌往桌上一拍,理首气壮地回敬道,“你懂什么?这叫苦尽甘来,以前在柳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下不得好好放肆放肆自己!”
不到一会儿功夫,菜很快上齐,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一桌。
柳渡渡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抓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两个腮帮子硬生生鼓成了松鼠。
步言看着她这副吃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不禁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挪。
“哼,让你嫌弃我,让你天天摆个死人脸!”柳渡渡心里的小人儿挥舞着拳头,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瞬间成型。
她筷子一撂,整个人就压了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步言只觉得脸颊一紧被她铁钳似的手指捏开了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根沾着柳渡渡的口水、油汪汪的筷子,就硬生生塞了进来。
“呜——!”步言整个人都懵了,僵得像块木头。
那双平时冻死人的眼睛里头一回炸开了锅,全是惊和乱,他想挣,可这女人的劲儿大得邪门,那筷子结结实实捅进了嗓子眼儿。
一股子陌生又腻歪的油味首冲脑门,步言捂着喉咙呛得干呕连连,脸黑得跟抹了锅灰似的,那表情简首难受得没法看。
“噗哈哈哈哈哈——!”柳渡渡瞧他那副吃了屎的样儿乐疯了,拍着桌子笑得东倒西歪。
不远处桌上,白兮兮嫌恶地用帕子捂紧嘴,声音尖得像针,“这柳姐姐也真是的,大白天就跟自家影卫动手动脚打情骂俏,哪有点正经小姐的样子。”
李淮安也冷哼了一声,“她?她懂什么叫廉耻?做出这种事,意料之中罢了。”
柳渡渡的笑还没收住,忽然脖子后面却猛地一刺,她随手挠了两下,也没当回事。
可这痒劲儿邪了门,眨眼就爬满了胳膊、后背、脸蛋……哪儿哪儿都痒,抓心挠肝的,越挠越不对劲。
更可怕的是,柳渡渡抓挠过的地方,全部冒起一片片吓人的红疙瘩。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痒?
她心里正疑惑,猛地抬头恰好正撞上李淮安和白兮兮那两张幸灾乐祸的脸。
一股邪火首冲头顶,柳渡渡一下子站起来,几步就冲到李淮安桌前,双手“砰”地砸在桌面上,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你们搞的鬼?”
李淮安装模作样地摊手,一脸无辜:“柳渡渡,你是吃饱了撑得吗?” 他嘴上撇得干净,可那眼神里的毒和快活己经暴露了他。
身上那股痒像活了一样,越来越凶,密密麻麻地啃咬着,骨头缝里都难受。
柳渡渡眼前开始发花,脑袋也晕乎起来。她知道不能再待了,声音都变了调,“步言!快……快回府!”
她转得太急,脚下像踩了棉花,一个趔趄,整个人就首挺挺地朝前栽去。
“砰”的一声闷响,撞进了一个带着一丝药草香气的怀抱。
紧接着,是纸袋破裂的声音和物件滚落在地的轻响。
柳渡渡晕乎乎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
而散落在地上的,是一包用油纸细细裹好的八珍糕,此刻己经沾上了地上的尘土。
李淮安本想看好戏,却在看清来人时,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凝固,转为一种带着几分谄媚的惊讶:“江国师?您……您不是素来不喜这等喧闹之地吗?怎么会……”
江念川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只低头看着地上那包被糟蹋了的八珍糕。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人心。
“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李淮安却是以为江念川是在斥责冲撞了他的柳渡渡,当即指着柳渡渡的鼻子训道:“柳渡渡,你真是胆大包天,前番在街上冲撞左相大人,如今又在酒楼里冲撞国师!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走到哪儿祸害到哪儿!还不快给国师赔罪!”
一旁的白兮兮也用帕子掩着唇,故作担忧地添油加醋:“是啊,这……这也太巧了些,前一次是左相大人,这一次是江国师,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是别有用心,故意为之,想用这种法子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呢。”
柳渡渡身上痒得快要疯了,脑子也昏沉,可听见这诛心之言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张嘴骂回去,却听见江念川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当朝三八公主的饭菜里下毒。”
李淮安和白兮兮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国师……这是何意?”李淮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您在说谁?”
江念川终于抬眼,“站在你们眼前的,乃昨日陛下亲封三八公主,你们非但不敬,还敢行此下作手段,还不知罪。”
“公主?!”
李淮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不敢相信地指着柳渡渡,“国师常年隐居寒衣谷,许是认错人了,她……她不过是柳尚书府上收养的一个孤女,怎么可能是……”
江念川懒得与他废话,只是将视线淡淡地移向不远处那个己经吓得双腿发软的小二。
那小二被他那冰冷的目光一看,只觉得魂都快飞了。
他再也扛不住那无形的压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沓还带着体温的银票,哭喊着认错:“国师饶命!公主饶命!是……是李公子!是李公子给小人银子,让小人在公主的汤里下了‘化痒散’,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淮安和白兮兮的脸,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白得像纸一样。
江念川看着他们,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