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工坊的日子,对林小满而言,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开启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篇章。
清晨,当第一缕微光穿透云层,洒在山谷的树梢上时,林小满就己经被张天雄的敲门声唤醒。起初,他对此充满了抵触和警惕,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有规律的生活,虽然单调,却意外地磨平了他一部分棱角。每天,他跟着张天雄和其他几个沉默寡言的工匠一起,学习使用各种他闻所未闻的工具——锤、凿、锉、刨,还有那些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精妙力学的夹具和支架。
张天雄是个严苛的老师,甚至可以说是刻薄。他很少讲解,更多的是示范,然后便要求林小满一遍遍地重复。一个简单的榫卯结构,林小满就练习了整整三天。起初,他笨手笨脚,不是榫头做大了,就是卯眼凿歪了,惹得张天雄眉头紧锁,偶尔还会冷言冷语几句:“手不灵活,脑子也不灵光?这种粗活都做不好,还想做什么大事?”
林小满只能默默忍受,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咽进肚子里。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任何地位,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实力证明自己,至少,不能让张天雄觉得他是个累赘,从而放松对他的警惕。于是,他白天拼命练习,晚上则利用那点微弱的灯光,在简陋的床上琢磨白天的技巧。他发现,这些看似粗鄙的木工活,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力学原理和几何知识。每一道工序,每一次切割,都需要精确的计算和判断。
渐渐地,林小满的手不再那么笨拙,甚至开始变得灵活起来。他逐渐掌握了木材的特性,懂得如何根据木纹走向来下刀,如何利用巧劲来省力。当他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简单的木盒,榫卯严丝合缝,甚至不需要胶水就能稳固地扣合在一起时,张天雄难得地挑了挑眉,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中的那丝不屑似乎淡了一些。
除了木工,林小满还接触到了一些基础的金属加工。天工坊里有一间专门的铁匠铺,虽然规模不大,但炉火却时常燃烧。张天雄偶尔会让他去帮忙拉风箱,或者递递工具。有一次,一个老工匠正在锻造一把铁器,却因为用力过猛,锤子打偏了,差点伤到自己。林小满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把按住了那块滚烫的铁块,然后稳稳地递给了老工匠,并指了指锤子的角度,低声说:“这样试试,用腰力,别光靠胳膊。”
老工匠愣了一下,看着林小满被热气蒸得通红的脸,又看了看被他调整过的锤子角度,试了一下,果然轻松多了。他惊讶地看了林小满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
这件事让林小满在天工坊里稍微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虽然大家依旧沉默寡言,但看向他的眼神,似乎不再完全是冷漠和戒备,偶尔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友善。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小满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他不仅能独立完成一些简单的木制品,甚至开始尝试着做一些稍微复杂一点的东西。他利用休息时间,偷偷用一些边角料,制作了一个小小的木制陀螺。当他在院子里轻轻一抽,那个陀螺便在地上欢快地旋转起来时,吸引了几个工匠的注意。他们看着那个制作精巧的陀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小子,手艺不错嘛。”张天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旋转的陀螺,语气中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意外。
林小满心中一紧,连忙收起陀螺,低声道:“张师傅,我……我只是随便玩玩。”
张天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林小满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并未放松。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必须继续努力,不仅要学会这些手艺,更要从中找到线索,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找到陈锋,揭开那个隐藏在石髓背后的巨大秘密。
这天,张天雄把他叫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递给他一块形状怪异、材质坚硬的金属,沉声道:“把这个东西给我磨平,尺寸误差不能超过一分。”
林小满接过那块金属,入手冰凉坚硬,表面凹凸不平,形状极不规则。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工具,便开始埋头苦干。
磨了整整一天,林小满的手磨出了血泡,眼睛也有些酸涩。但他咬着牙,一遍遍地测量,一遍遍地打磨。当夕阳的余晖洒满山谷时,那块金属终于被他磨平了,表面光滑如镜,尺寸也完全符合要求。
张天雄拿起那块金属,仔细检查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看来你这双手,确实有点用处。”
林小满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小心翼翼地藏起内心的激动,低声道:“谢谢张师傅夸奖。”
张天雄把金属还给他,突然压低声音,说:“明天,跟我去一趟后山。”
林小满心中一惊,后山?那里是天工坊的禁区,他从未去过。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好的,张师傅。”
夜深了,林小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天,后山,会是什么?是更大的考验,还是隐藏的秘密?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