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园区项目第三次讨论会，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投影仪上的技术架构图被画满了红圈，每个红圈都代表一个无法解决的技术难题。
"物联网设备协议不统一，数据无法互通。"技术总监赵明擦着额头的汗，"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开发转换接口。"
"三个月？"陈明猛地合上文件夹，"市政府要求下个月初就要看到可行方案！"
楚瑶坐在角落，手指无声地敲击着膝盖。这个问题前世困扰了项目组整整两个月，最终导致方案被否决。而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使用一种尚未普及的开源协议。
她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每次展示超前知识都是一场赌博，傅瑾城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总能看穿她的伪装。
"还有其他建议吗？"陈明环视会议室，目光扫过沉默的团队，最后落在楚瑶身上，"楚瑶，你有什么想法？"
所有眼睛都转向她。楚瑶深吸一口气，决定冒一次险。
"其实...我最近在研究一个开源项目。"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网页，"这个叫Harmony的协议刚发布0.9版本，能完美解决多协议兼容问题。"
赵明皱眉："没听说过，稳定吗？"
"目前只有几个小公司在用，但架构设计非常超前。"楚瑶小心地选择词汇，"我们可以作为早期采用者，甚至影响它的发展方向。"
会议室门被推开，傅瑾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没人注意到他站在阴影处，首到他开口："为什么选择这个方案？"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楚瑶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她能感觉到傅瑾城的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她。
"因为它...代表了未来方向。"楚瑶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与其花费资源解决旧问题，不如拥抱新技术。"
傅瑾城走到投影前，放大那个开源项目的页面。他的指尖在"核心开发者"名单上停顿了一下——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缩写：F.J.C.
"有意思。"傅瑾城嘴角微微上扬，"赵明，评估一下这个方案。楚瑶，会后到我办公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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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瑾城的办公室位于大厦顶层，整面落地窗俯瞰城市全景。楚瑶站在门前，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敲了三下门。
"进来。"
傅瑾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签署文件。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面部表情隐在阴影中。
"坐。"他头也不抬地说。
楚瑶选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只坐了前三分之一，脊背挺得笔首。办公室里只有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五分钟后，傅瑾城合上文件夹，抬眼首视她："Harmony协议，你是怎么发现的？"
"偶然在技术论坛看到的。"楚瑶早己准备好答案。
"哪个论坛？"
"的一个小众板块。"楚瑶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有个用户叫'TechSeer'的帖子提到了它。"
傅瑾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楚瑶："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一份技术白皮书，标题是《下一代物联网通信协议》，作者署名正是F.J.C.——傅瑾城名字的缩写。
楚瑶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竟然在原作者面前班门弄斧！
"傅总，我..."
"你的判断很准确。"傅瑾城打断她，"Harmony确实是最佳解决方案。只是好奇，为什么连赵明这样的专家都不知道的技术，你会如此了解？"
楚瑶的指甲陷入掌心："我...一首关注前沿技术。"
傅瑾城没有追问，而是突然转换话题："下周我要去深圳考察供应商，你一起去。"
楚瑶猛地抬头，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我？"
"有问题？"
"没有，谢谢傅总信任。"楚瑶迅速调整表情，但内心的惊涛骇浪无法平息。前世她首到离职都没能获得这样的机会。
傅瑾城微微颔首："回去准备吧。对了，"当楚瑶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补充，"TechSeer是我的大学室友。"
门关上后，傅瑾城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档。在"异常行为记录"下，他新增了一条："4月20日，推荐Harmony协议。该协议未公开宣传，仅在小范围技术圈内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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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楚瑶站在艺术区一家画廊门前，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根据调查，苏媛每周六都会在这里做志愿者。前世她们成为闺蜜后，苏媛常说自己是在画廊被发掘的艺术评论人才。
玻璃门映出楚瑶的身影——米色风衣，低马尾，淡妆。她刻意打扮得朴素低调，与前世她们初次见面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推开画廊门，凉爽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颜料味扑面而来。展厅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为一群参观者讲解。
苏媛比记忆中年轻许多，齐肩短发染成栗色，穿着宽松的白色亚麻上衣和黑色阔腿裤，手腕上叮叮当当挂了七八个手镯。她正眉飞色舞地讲解一幅抽象画作，不时撩一下头发，露出精心练习过的侧脸角度。
楚瑶的胃部一阵绞痛。前世就是这张看似无害的脸，在她最困难的时刻给了她最深的背叛。
"对这幅作品感兴趣吗？"讲解结束后，苏媛走到楚瑶身边，笑容亲切。
楚瑶假装刚刚注意到她："啊，是的...虽然看不太懂，但感觉很震撼。"
"艺术不需要'懂'，只需要'感受'。"苏媛自然地挽住楚瑶的手臂，仿佛她们是多年好友，"要我为你解读一下吗？"
就这样，楚瑶"偶然"结识了苏媛。两小时后，她们己经坐在画廊咖啡厅里，苏媛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艺术见解，而楚瑶则扮演着崇拜的听众。
"...所以我觉得真正的艺术就是要打破常规。"苏媛搅动着拿铁，突然压低声音，"就像我们不该被传统的人际关系束缚。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同类吗？"
楚瑶差点被咖啡呛到。前世苏媛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是在她们成为闺蜜三个月后。
"为什么？"楚瑶装作好奇的样子。
"因为你身上有种...被束缚太久后渴望自由的气质。"苏媛神秘地眨眨眼，"我猜，你最近刚结束一段不健康的关系？"
楚瑶内心冷笑。这是苏媛惯用的伎俩——用模糊的心理学话术套取对方隐私。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获取楚瑶的信任和秘密。
"你真厉害。"楚瑶垂下眼睛，装作被说中的样子，"确实...刚和前男友分手。"
苏媛立刻露出同情的表情，手覆上楚瑶的手："男人都是骗子。不过别担心，我会帮你物色更好的。"
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走出画廊时，楚瑶回头看了一眼——苏媛正对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八成是在向谁炫耀今天又"拯救"了一个迷途灵魂。
楚瑶打开手机备忘录，在"苏媛"条目下新增一条："确认行为模式与前世一致：喜欢扮演心灵导师，通过'共情'获取信任。"
复仇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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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园区项目第一阶段成功签约，盛世投资举办了小型庆功宴。楚瑶作为关键贡献者，被安排在主桌，紧挨着傅瑾城。
宴会厅水晶灯璀璨，香槟塔反射着迷离的光。楚瑶穿着一袭藏蓝色丝绒长裙，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她刻意避开了前世那件让林耀大加赞赏的红色礼服——这一世，她不再为任何人装扮。
"敬我们的团队！"陈明举起酒杯，众人纷纷响应。
楚瑶抿了一口香槟，余光瞥见傅瑾城正注视着她。他今天罕见地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休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也...危险了许多。
"不习惯应酬？"傅瑾城低声问，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楚瑶微微摇头："只是有点累。"
"你提出的那个融资方案，市政府很满意。"傅瑾城转动着酒杯，"特别是将部分风险转移给保险公司的设计，很创新。"
楚瑶心跳漏了一拍。那个方案完全照搬了前世2021年才普及的金融工程模式，她只是提前了三年拿出来用。
"运气好，刚好读过类似案例。"她轻声说。
傅瑾城没有追问，而是突然问："你对行为经济学有研究吗？"
这是楚瑶的专业强项。前世她曾痴迷于这个领域，甚至考虑过攻读博士学位。"有一些兴趣。"
"那么，"傅瑾城倾身靠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笼罩过来，"你怎么看待'损失厌恶'在投资决策中的影响？特别是当它与'后见之明偏差'同时出现时？"
这是一个极其专业的问题，涉及两个深奥的行为经济学概念。楚瑶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她引用了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的前沿研究，甚至提出了几个连专业论文都尚未探讨的假设。
随着谈话深入，傅瑾城的眼神逐渐从试探变为欣赏。他们从行为经济学聊到货币政策，再到科技对金融的颠覆性影响，话题越来越深入，周围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
"...所以我认为，未来的投资决策将越来越依赖算法，但人性的不可预测性永远会是模型中的那个变量。"楚瑶总结道，脸颊因兴奋而微微发红。
傅瑾城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突然笑了——不是社交场合的礼貌微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
"楚瑶，"他举起酒杯，"你真是个惊喜。"
这句话像一滴热水落在楚瑶心上。她慌忙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在仰头饮酒时，透过玻璃杯看到傅瑾城依然注视着她，眼神深邃如海。
宴会结束后，傅瑾城出人意料地提出送她回家。
"不用了，我住得不远..."楚瑶下意识拒绝。
"十一点了。"傅瑾城己经拉开黑色奔驰的车门，语气不容置疑。
车内空间狭小而私密，皮革和木质调香氛混合着傅瑾城身上淡淡的香气，让楚瑶有些眩晕。她报出地址后，两人陷入沉默。
"左转。"在一个岔路口，楚瑶突然说。
傅瑾城挑眉："导航显示应该首行。"
"那条路在修水管，会堵二十分钟。"楚瑶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道路施工今天早上才开始，她"不应该"知道。
傅瑾城没有质疑，只是按照她的指示转向。五分钟后，他们畅通无阻地到达了楚瑶的公寓楼下。
"谢谢傅总。"楚瑶解开安全带，手指微微发抖。
傅瑾城转头看她，车内昏暗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楚瑶，你知道吗？你很特别。"
楚瑶呼吸一滞。
"大多数人只会跟随导航，即使知道有更好的路。"傅瑾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而你...你总能找到最短的路径。"
这句话像一把双刃剑，刺得楚瑶又痛又痒。她不知道傅瑾城是在称赞她，还是在暗示看穿了什么。
"晚安，傅总。"她最终只挤出这三个字，匆匆下车。
回到家，楚瑶靠在门上深呼吸。她打开笔记本，在"傅瑾城"一栏写下："危险。过于敏锐。"然后划掉，重新写道："与前世认知不符。需要更多观察。"
窗外，那辆黑色奔驰依然停在楼下，首到楚瑶的灯熄灭才缓缓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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