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炎失笑,摇了摇头,似乎牵动了伤口,又蹙了下眉:“诊金……容后再议。小生现在……身无分文。” 他指了指自己一身狼狈的夜行衣(外面还套着破旧外袍遮掩),“全副身家,大概就剩这块牌子了。” 他晃了晃一首紧握在左手的001-S超级贵人牌。
“嘁,就知道你穷!” 林默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嫌弃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就当投资潜力股了!不过利息照算啊!日息一分,利滚利!” 她故意说得市侩,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他肯开玩笑,说明情况在好转。
轻松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萧景炎靠在墙上,闭目调息了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己是一片凝重。“‘黑蝮涎’霸道,虽暂时压制,但余毒未清,需尽快找到真正的解药。” 他看向林默,“此地……不宜久留。昨夜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林默的心又提了起来:“解药?去哪里找?还有,外面……” 她指了指柴房外,“柱子铁牛那边怎么解释?张彪王百万肯定也盯着呢!” 一想到要同时应付重伤的太子、虎视眈眈的刺客、以及地头蛇的纠缠,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解药……或许,只有回京才能拿到。” 萧景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至于外面……” 他沉吟片刻,看向林默,眼神锐利,“林掌柜,你的‘拼团’生意,需要扩大规模了。比如……招募一个‘账房先生’?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重伤未愈、需要静养的账房先生?”
林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太子伪装成重伤的账房先生,藏在客栈里!一来可以养伤,二来可以避开耳目,三来……他也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她眼皮子底下,或者说,把她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账房先生?” 林默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现在是真的不能提了,还带着‘工伤’的样子?工钱怎么算?包吃包住吗?试用期多久?业务考核标准是什么?” 她职业病发作,一连串问题抛出来。
萧景炎被她这“招聘面试”的架势弄得一愣,随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动作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工钱……抵债?吃住自然算你的。至于业务……” 他晃了晃手中的001-S牌,“保证让你的‘贵人’特权物超所值,比如……再帮你打发十个王百万那样的盐商?”
林默:“……” 好像……还挺划算?至少比面对刺客强!
“成交!” 林默伸出手,做出击掌的姿势,随即想到他满身是伤,又讪讪地缩了回来,“不过事先声明!账房先生就要有账房先生的样子!养伤期间,禁止夜间外出‘加班’!禁止招惹不明身份的社会人员!一切行动听掌柜指挥!否则……”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扣光工钱!扫地出门!”
萧景炎看着她色厉内荏、努力维持掌柜威严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那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他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好。一切……听掌柜安排。” 他将那块001-S牌郑重地放入怀中,贴身处,紧挨着那枚龙爪金属片。
就在这时——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 柱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拍门声在柴房外响起!
林默和萧景炎脸色同时一变!
“怎么回事?” 林默强作镇定,扬声问道。
“张……张扒皮带着王老板,还有……还有几个官差!堵在门口了!说……说咱们客栈窝藏逃犯!要进来搜查!” 柱子的声音带着紧张。
柴房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林默猛地看向萧景炎。萧景炎眼神冰冷锐利,手己悄然按在了腰间,虽然那里空空如也,。张彪和王百万!果然借题发挥,还搬来了官差!来得真快!
“别慌!”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扫视柴房,目光落在墙角一堆破麻袋和干草上。“快!藏进去!” 她对萧景炎低喝,同时飞快地将染血的布条、空碗等物踢到角落,用干草盖住。
萧景炎没有丝毫犹豫,忍着剧痛,在林默的帮助下,迅速蜷身钻进那堆破麻袋和干草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口。
林默胡乱抓了几把干草盖在他身上,又迅速脱下自己沾了血和泥的外袍,幸好里面还有一层,揉成一团塞进草堆,然后抓起一把锅灰,在自己脸上脖子上又抹了几道,弄得更加狼狈。做完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柴房门闩!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默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和被打扰的不耐烦,叉腰站在门口,对着外面吼道,完美演绎了一个被吵醒的暴躁小掌柜。
门外,柱子铁牛一脸惊恐。张彪和王百万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西五个挎着腰刀、面色不善的官差。
张彪看着林默这副邋遢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得意:“林默小子!少装蒜!官爷们收到线报,你这破客栈,昨夜窝藏了从乱葬岗逃出来的江洋大盗!还受了重伤!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哼哼……” 他指了指身后的官差。
王百万也在一旁阴恻恻地帮腔:“林掌柜,窝藏逃犯可是重罪!识相的就赶紧让开,让官爷们进去搜搜!也省得你这小店被砸个稀巴烂!”
为首的官差头目是个三角眼,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搜!”
几个官差就要往里闯!
“慢着!” 林默猛地张开双臂,挡在柴房门口,脸上露出被冤枉的悲愤和市井小民的泼辣,“官爷!冤枉啊!什么江洋大盗?我林默本分做生意,清清白白!昨夜外面走水乱成一团,我们吓得门都不敢出!哪来的逃犯?张彪!王百万!你们这是公报私仇!眼红我生意好,故意栽赃陷害!”
她指着张彪和王百万,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们脸上:“官爷!你们要搜可以!但搜不出人怎么说?我这小店被你们这么一闹,生意还做不做了?损失谁来赔?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这一通连哭带嚎加撒泼,气势十足,反倒让几个官差愣了一下。那三角眼头目皱起眉,看向张彪和王百万。这两人确实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张彪急了:“官爷!别听他狡辩!线报确凿!就在他这柴房里!搜出来就知道了!”
“搜?” 林默冷笑一声,叉着腰,气势汹汹,“行!搜!尽管搜!要是搜不出什么逃犯……” 她目光如刀,狠狠剜向张彪和王百万,“张扒皮,王盐枭!你们俩,得当着全城父老的面,给我林默磕头赔罪!再赔我一百两银子精神损失费!敢不敢?!”
她这狮子大开口的赌注,把张彪和王百万都震住了!一百两?还要磕头赔罪?这赌注太大了!
柴房内,草堆下的萧景炎,透过缝隙看着林默那泼辣彪悍、寸步不让的背影,听着她掷地有声的叫板,苍白的唇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带着赞赏的弧度。
这林掌柜……演起戏来,真是……浑然天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