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梅树震怒的轰鸣尚未平息!数十条猩红蛇眼闪烁的灰雾毒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撕裂垂落的气根帘幕,带着刺骨的腥风和怨毒的嘶鸣,铺天盖地般噬咬而来!那佝偻的灰雾仆妇紧随其后,浑浊的灰白眼珠死死锁定小芽怀中的笔记本,干枯的灰雾手臂无声抬起,指向刻刀所在的疤痕!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拔出它!快!”梅树苍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整棵巨树都在灰雾的侵蚀下痛苦地颤抖,虬劲的枝干疯狂挥舞,试图阻挡蛇群,洁白的花瓣如同泪雨般簌簌飘落!
小芽的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树干上那道巨大的疤痕猛扑过去!
指尖触碰到疤痕中心那点冰凉的金属刀柄!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少年芾甘不屈意志和古树万年沧桑的冰凉气息,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小芽的全身!那感觉,仿佛握住了凝固的雷霆,又像是抓住了一段沉甸甸的、带着血泪的青春!刀柄粗糙硌手,带着岁月磨砺的痕迹,却让小芽感到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熟悉!
“啊——!”小芽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稚嫩却充满决绝的呐喊,双手死死抓住刀柄,狠狠向外一拔!
“铮——!!!”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龙吟九霄的金属颤鸣响彻洞穴!
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寒潭冷月般的银白色光华,随着刻刀的拔出,从疤痕深处骤然爆发!光华所过之处,翻涌的灰雾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瞬间退缩消散!那数十条扑到近前的灰雾毒蛇,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过,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寸寸断裂,化作飞灰!
就连那凶焰滔天的灰雾仆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银白锋芒逼得连连后退,灰白眼珠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惧之色!
小芽双手紧握着那把刻刀。它比想象中要沉重许多,刀身狭长,不过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暗银色,刃口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钝拙,但握在手中,却仿佛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股沉凝而锐利的气息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驱散着周围的阴冷。
“用…用真言…唤醒它!”梅树的声音带着欣慰和急切,显得更加虚弱了,显然刚才的爆发和抵御消耗巨大。
真言?小芽看着手中冰冷的刻刀,再看看梅树那在灰雾侵蚀下微微黯淡的圣洁光辉,脑海中瞬间闪过笔记本扉页上那句照亮黑暗的金句!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手中这把承载着少年巴金热血与梦想的刻刀,用尽全部的心意和力量,大声喊出:
“青春是美丽的东西!”
声音在巨大的洞穴中回荡!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嗡!”
刻刀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刀身猛地一颤!那道清冷的银白光芒骤然内敛,凝聚在钝拙的刃口上,化作一层流动的、如同液态星辉般的璀璨银芒!一股沛然莫御的、斩断一切腐朽与禁锢的锋锐意志,从刀尖喷薄而出!
小芽感觉自己握着的不再是一把刀,而是一柄能劈开黑暗的圣剑!
“斩断它!”梅树的声音如同最后的指引。
小芽福至心灵,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被银芒逼退、但依旧散发着滔天恶意的灰雾仆妇!尤其是她那双浑浊的、充满贪婪与毁灭欲的灰白眼珠!
“坏东西!走开!”小芽发出一声稚嫩的怒喝,双手紧握刻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灰雾仆妇的方向,狠狠一挥!
没有破空之声!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银白色弧光,从刻刀尖端无声地激射而出!弧光所过之处,洞穴中弥漫的灰雾如同烈日下的残雪,瞬间消融蒸发!光线都仿佛被这道弧光扭曲!时间在那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小芽能看到弧光边缘那跳跃的、代表着“青春”与“真言”力量的细小金色符文!
弧光快得超越了思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油脂的轻响!
那道由纯粹意志和真言力量凝聚的银白弧光,精准无比地洞穿了灰雾仆妇那两点浑浊的灰白眼珠!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混合着无尽痛苦和怨毒的惨嚎,从灰雾仆妇“口中”爆发出来!她的整个头部,连同那两点被洞穿的眼珠,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炸裂开来!浓稠的灰雾疯狂喷涌、翻滚、蒸发!
失去了头部的支撑,仆妇那由灰雾凝聚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剧烈地扭曲、抽搐、溃散!最终化作一大团翻滚的、失去控制的污浊灰气,被洞穴中梅树残余的清冷光辉和刻刀的余威迅速净化、驱散!
洞穴中肆虐的灰雾瞬间为之一清!只剩下梅树幽幽的光辉和清冽的冷香。
“成…成功了?”觉慧扶着惊魂未定的鸣凤,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芽手中那把光华内敛、却依旧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刻刀。
小芽也喘着粗气,握着刻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这把刀…太厉害了!
“做…做得好…孩子…”梅树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枝头的白梅也黯淡了许多,“但…这只是暂时击退…‘灰烬’的本源…还在…它不会罢休…”
“我们…我们怎么离开这里?”鸣凤看着西周封闭的树根穹顶,声音带着无助。
“我…送你们…回到…地面…”梅树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深深的疲惫,“用我…最后的力量…为你们…打开…一条路…回到…那场…未尽的…灯会…”
话音刚落,洞穴中央的地面,那片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厚实苔藓,突然剧烈地涌动起来!苔藓如同有生命般向西周退开,露出下方的黑色泥土。
紧接着,泥土开始向上拱起、旋转!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根须破土而出,如同灵巧的手指,在泥土中飞快地编织、构筑!
一个由无数发光根须盘绕而成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螺旋上升的绿色通道,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型!通道内部散发着温暖的生命气息,与洞穴的阴冷截然不同。
“快…进去…”梅树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催促,“沿着光…就能回到…上面…小心…‘灰烬’的源头…在祠堂…高悬的…牌匾…”
“梅树爷爷!谢谢你!”小芽对着那棵巨大的、光芒黯淡的古梅树深深鞠了一躬,心中充满感激和不舍。
“快走!”觉慧当机立断,拉着鸣凤率先踏入那发光的绿色通道。小芽握紧刻刀,紧随其后。
通道内温暖而,散发着草木的清香。无数细小的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在周围飞舞。他们沿着螺旋的通道向上奔跑,脚下的根须如同自动扶梯般托举着他们。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团明亮的、带着人间烟火气息的光芒!
“噗!”
三人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猛地从一堆茂密的、散发着清香的冬青灌木丛中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