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疾步奔至杨超座前，单膝跪地行军礼：“禀督公！敌先锋大营己破！五万之众，生擒三万，斩首数千，溃散者仅数百。余者万余，皆亡于营啸自乱！”
左右亲卫闻声，齐拜伏于地，山呼：“督公神威！督公千岁！”
杨超安坐案前，啜清粥，就咸菜，随意摆手道：“都起来用饭。给这位兄弟添副碗筷，饱食再行。”
“谢督公恩典！”
与此同时，庆王军帐内，败报己至。
“啪！”庆王勃然大怒，掌中玉盏掼地而碎，“五万劲旅！纵是五万头猪，一夜之间，岂能仅余数百溃卒？！”
“刘悟能那蠢材何在？拖下去，斩！”
“陛……殿下……刘将军己然阵亡。”军士战栗回禀。
“住口！孤乃庆王！此等悖逆之言，慎之！休要再提！”
庆王强抑怒意，森然问道，“死得好！先锋军何以溃败至此？”
军师躬身禀道：“据溃卒所言，刘将军……似亡于天降神罚——”
“且慢！”庆王神色骤凛，顿觉蹊跷，“那些溃卒，现下何处？”
军师道：“殿下宽心，为防敌间混入，臣己将其尽数圈禁。此等妄言妖语，断不至惑乱军心。”
庆王眸光寒彻：“惑乱军心之辈，留之何用？尽诛！”
他略一停顿，转向军师，“张卿，前军新败，士气受挫，可有良策重振旗鼓？”
张军师捋须道：“自殿下举义以来，王师所向披靡，诸城望风而降。
将士难免骄纵，此败亦为警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庆王颔首：“所言甚是。”
张军师续道：“臣己多遣精骑斥候，密探敌情，不日当有回报。”
“料那昏君尚蒙鼓中，纵使发兵集结亦需月余。”
“周遭边镇将帅，慑于殿下所持先帝密旨与传国玉玺，未敢妄动，更有我军暗桩监视，万无一失。”
正说话间，斥候来报：“报王爷、军师！前方探明，乃锦衣卫兵马，不过万余。”
“好！”庆王大喜。
张军师笑道：“臣观贼兵，兵寡势微，行险弄诡。
此役之败，盖因天时诡谲，非战之罪也。
殿下但使整饬军备，严加防范，以堂堂正正之师临战，则贼寇自溃，战无不胜。”
庆王拊掌大笑：“军师洞若观火！昏君此刻断难调遣大军，区区锦衣卫贼子，螳臂当车，妄想阻拦王师！可笑！”
他话锋一转，眼中寒芒闪烁，“不过此贼将，领兵似有章法……吾欲遣一能言善辩之使，前往说招降。
若其冥顽不灵——待天兵降临之日，必教其片甲不留！”
张军师应道：“此事易尔。臣手下有一辩才张不正，可为殿下效力。”
话音落下，军师身后闪出一人，拱手行礼：“臣张不正，拜见殿下，愿效犬马之劳。”
“好！”庆王大喜，“若能劝降贼将，令锦衣卫为我所用，记你大功一件！”
张不正再拜：“臣不敢邀功，唯愿殿下早日登临九五，匡正天下！”
庆王拊掌笑道：“那便有劳张爱卿了！”
“报——！”一名士卒疾奔入府衙，扑地行礼，“启禀殿下，前线急报！”
张军师心头一沉，抢先喝道：“速讲！”
士卒喘息未定，急声道：“殿下！我军左、右两路兵马……皆遭沿途郡县军民死力抵抗！
与王爷交好的官员……尽被锦衣卫枭首示众，抄家灭族……头颅悬于城楼之上，以儆效尤！”
“周遭卫所兵马亦被频繁调动，不断袭扰我军！
敌军坚壁清野，打了便走，去而复返……大军追之不及，疲于奔命！
更兼其屡次截杀粮队，焚毁辎重，堵塞要道……两路大军……均寸步难行！”
“不可能！”张军师脱口而出，满脸震骇，“京师距此千里之遥，那昏君岂能未卜先知——”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想起对面那位锦衣卫，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道……对面那个锦衣卫贼子，竟有权调动沿途郡县与卫所兵马？！”
庆王亦是神色凝重：“那昏君素来行事乖张，如今失了传国玉玺……情急之下，难保不会下此旨意。”
张军师强自镇定：“敌军兵力远逊我军，优势仍在我方！
当速令左右两路兵马回师，合兵十五万，正面击溃此敌，一举荡平西北残寇！”
“善！”庆王拍案定策，“就依张卿所言，速令两翼兵马即刻来此会合！”
张军师补充道：“然在大军会合之前，需先挫一挫对面那昏君走狗的锐气！
届时再遣张不正前去招降，必能事半功倍！
一旦其正面主将归降，余下贼兵自当土崩瓦解，沿途州县亦唾手可得！”
“好！便依张卿之计！”庆王颔首，“彼等敢夜袭我先锋营，今夜，本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破了他的中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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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锦衣卫大营。**
本应返京的指挥同知何健赫然在列，同来的还有十名卫所千户。
一名千户出列，忧声道：“督公，庆王本阵十余万大军未动，若其醒悟，急召两翼叛军回师合流，我等恐难抵挡，还请督公早做决断！”
杨超目光扫过：“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陈风。”
“有些见地。”杨超点头，“所言不差。
若庆王初时不急于分兵，而是集重兵一路南下……按常理，朝廷纵使反应及时，仓促间亦难挡其锋锐。
叛军裹挟流民降卒，必如滚雪球般愈发壮大。”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然遇本督在此，纵其合兵，亦可一战定乾坤，速平叛逆！
如今其分兵三路，反将战事拖长，徒于国不利。”
“督公英明。”千户陈风赶忙垂首应道，压下心头疑虑，不敢流露半分。
杨超指向舆图，对众将道：“我己令散出的八千锦衣卫弟兄掌控南下要道周遭郡县兵权。
附近卫所士卒亦遵令而行，日夜袭扰叛军。
更兼就地招募的民兵……三管齐下，足以在袭扰中，从村镇开始，为这两路叛军织就一张无形巨网！”
他手指重重一点：“此网虽虚，却能将其死死拖住！
以游击之法，不断蚕食其粮秣，消磨其士气，令其如陷泥沼，寸步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