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苏晚。”
“年龄?”
“26岁。”
“与顾言澈的关系?”
“……他是我…曾经爱慕的人。也是…骗我的人。”苏晚的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病号服的衣角。单人病房里只有国安的女记录员,气氛却比审讯室更让她窒息。窗外是严密看守的警察,门内是冰冷的询问。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顾家倒了,言澈死了,还变成了怪物。而她,是这场风暴里最愚蠢的引线。
(记录员敲击键盘的声音冰冷而规律。)
“关于陆沉渊,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任何细节,无论多小。”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她想起离婚协议上“龙影”的签名,想起书房里狰狞的盘龙印,想起废弃厂房里顾言澈扭曲的嘶吼…还有那个黑衣女人(林薇)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件垃圾。
“没…没有了。”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被他骗了三年…我以为他只是个废物…”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哭腔和自我厌弃。
(女记录员停下敲击,审视的目光落在苏晚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警惕。)
“你体内检测出微量的‘狂怒III型’代谢残留物,”记录员的声音严肃起来,“虽然浓度极低,远不足以引发变异,但性质未知。你需要定期接受血液监测,并在规定范围内活动,首到我们确认其完全无害或被代谢干净。这是命令,也是为你的安全负责。明白吗?”
(如同宣判!苏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残留物?像顾言澈那样?变成怪物?)
“我…我会变成那样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目前看,不会。但需要观察。”记录员合上笔记本,“手续办完了。今天会有人送你离开医院。记住,保持通讯畅通,随时配合后续问询和体检。另外,”她顿了顿,“离那个叫陆沉渊的男人远点。为了你自己好。”
(病房门关上。苏晚在椅子上,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自由了?可这自由,带着枷锁和未知的毒素,比囚笼更让她绝望。)
几天后,深城某处廉价的出租屋。
苏晚缩在沙发角落,窗帘紧闭。手机屏幕亮着,是各种关于顾氏集团破产清算、顾正宏被立案调查的推送新闻。曾经光鲜亮丽的顾家千金、设计师苏晚,如今只是一个带着国安监控手环(非物理,是植入程序的手机监控)、账户被冻结、靠变卖首饰维持生计的惊弓之鸟。
(门铃突然响起!尖锐得刺耳!)
苏晚吓得一哆嗦,手机掉在地上。谁会来找她?国安?还是…那些穿黑衣服的?
她颤抖着,透过猫眼看去——一个穿着快递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
“苏晚女士?您的同城快件,需要签收。”声音沉闷。
(犹豫再三,恐惧压倒了一切。她不能得罪国安,任何异常都必须报告…也许只是普通快递?她颤抖着开了条门缝。)
快递员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硬纸盒塞到她手里,迅速转身离开。
盒子很轻,没有任何寄件信息。
苏晚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颤抖着拆开盒子。
里面没有炸弹。
只有一部崭新的、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黑色手机。
手机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冰冷无情的字:
“想知道‘龙影’和林薇对你做了什么吗?开机,第一个号码。”
(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止!龙影!林薇!这两个名字如同魔咒!她盯着那部漆黑的手机,如同盯着一条盘踞的毒蛇。理智在尖叫:扔掉它!报告国安!但…那个黑衣女人(林薇)冰冷的眼神,陆沉渊漠然离去的背影,还有体内那该死的残留物…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滋生出扭曲的恨意和无法抑制的好奇!他们毁了她的一切!)
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
通讯录里,果然只有一个没有名称的号码。
她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剧烈颤抖。
最终,被抛弃的怨毒、对真相扭曲的渴望、以及对那两人滔天的恨意,压倒了恐惧。
(她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一个经过电子合成、分辨不出男女的冰冷声音响起:
“苏晚。你比我想象的勇敢一点。或者说…愚蠢一点。”
“你是谁?!”苏晚的声音尖利。
“我是能给你答案,也能给你力量的人。”合成音毫无波澜,“顾言澈的惨状,看到了?那是陆沉渊的手笔。你体内的‘小礼物’,是林薇追捕时残留的‘馈赠’。他们一个把你当垃圾丢掉,一个把你当诱饵和试验品。而你,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破屋子里,等着那点残留物哪天要了你的命,或者被国安送进实验室切片研究。”
(每一个字都像毒针,狠狠扎进苏晚最深的恐惧和怨恨!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很简单。合作。”合成音带着一丝诱惑,“你恨他们,对吗?恨陆沉渊的无情,恨林薇的高高在上。你体内那点残留物,是麻烦,也可能是…钥匙。”
“钥匙?”
“对。打开‘力量’之门的钥匙,也是打开‘复仇’之门的钥匙。”合成音循循善诱,“我们需要一个‘观察点’。一个能接近国安,尤其是接近林薇的‘观察点’。她对你…多少还有点‘责任’吧?毕竟,是她把你从顾言澈那个怪物手里‘救’出来的?”
(苏晚的瞳孔猛地收缩!利用林薇对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责任”?)
“不可能!我不会…”
“别急着拒绝,苏小姐。”合成音打断她,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想想你的处境。国安的手环能监控你的通讯和位置,但监控不了你的‘想法’和‘感受’。我们只需要你…‘正常’地生活,偶尔,在林薇‘关心’你的时候,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关于她行踪或状态的‘抱怨’。比如,‘林警官最近好像很疲惫’,或者‘她手腕的伤是不是复发了’…仅此而己。作为回报,我们会确保你体内的残留物‘稳定’,甚至…让它给你带来一点点‘好处’,比如,更敏锐的首觉?一点点自保的力量?”
(更敏锐的首觉?自保的力量?像言澈那样?不!苏晚内心疯狂抗拒!但合成音描绘的“稳定”和“力量”,又像魔鬼的低语,诱惑着她。她太弱小了!她需要…需要一点东西来对抗这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选择。”合成音毫无感情,“合作,活下去,也许还有机会看着他们付出代价。拒绝…”声音顿了顿,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国安不会保护你一辈子。而‘狂怒’的残留物…发作起来,可比顾言澈痛苦百倍。想想那种滋味,苏小姐。”
(电话被挂断。忙音响起。出租屋内死寂一片,只有苏晚粗重恐惧的喘息。)
她瘫坐在地,看着那部漆黑的手机,如同看着潘多拉的魔盒。
合作?成为间谍?出卖那个虽然冰冷但确实救过她的林薇?
拒绝?等待体内未知的毒药发作,或者被黑鹫悄无声息地抹除?
恨意在胸腔里燃烧,恐惧在骨髓中蔓延。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部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映照出眼中剧烈的挣扎和…一丝逐渐扭曲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