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与其说是训斥贾张氏，不如说是说给院里人听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贾张氏被傻柱勒得断气，又羞又怒，脑子却因为药效未完全褪去，加上极度的情绪波动，依旧有些混乱。
她听见易中海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像被点燃的炮仗：“道歉？我凭什么道歉！他一个小兔崽子，爹妈死了，拿着那么多钱，就该拿出来！易中海，你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你敢说你对这笔钱没动过心思？你让我出头，不就是想……”
“住口！”易中海厉声喝断，额头青筋暴跳。
这蠢婆娘，是要把他也拖下水！
他此刻真恨不得冲上去堵住贾张氏那张破嘴。
周围的邻居们，原本只是震惊，现在看向易中海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贾张氏的话，虽然疯癫，却也点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许大茂在人群后笑得抽搐，他强忍着，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二大爷刘海中，压低了声音，唯恐天下不乱：“二大爷，您听听，这贾张氏，今天可是把实话全给抖搂出来了。啧啧，一大爷这脸，丢大发了。”
刘海中板着脸，没有接话，但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却在易中海和李建国之间来回扫视，显然也在盘算着什么。
这抚恤金的事，看来是彻底黄了，可惜，可惜。
三大爷阎埠贵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易中海这次威信扫地，以后院里的事，他是不是能有更多话语权？
“妈！您别说了！快别说了！”秦淮茹带着哭腔，伸手去拉贾张氏的胳膊，试图让她闭嘴。
贾张氏被傻柱钳制着，又被秦淮茹拉扯，加上药力带来的混乱和羞愤，情绪更加激动：“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凭什么他李建国就能过好日子，我们一家就得喝西北风！这钱本来就该有我们贾家一份！”
傻柱被贾张氏这股疯劲儿也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看李建国，又看看脸色铁青的易中海，瓮声瓮气：“贾大妈，您少说两句吧！建国他，他也不容易！”
李建国上前一步，走到易中海面前。
“一大爷，您现在也听见了，也看见了。贾张氏口口声声说这钱该是她们贾家的，还说您也动过心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您之前说，这笔钱要统一保管，要先紧着贾家困难。现在看来，这到底是您的意思，还是贾张氏的意思？或者说，这本就是你们商量好的？”
字字诛心。
易中海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头顶。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李建国这小子，太刁钻了！句句话都往他心窝子里捅！
“李建国！你休要血口喷人！”易中海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
“我易中海一心为公，什么时候和她商量过这种龌龊事！是她自己贪心不足，胡言乱语！”
他必须立刻和贾张氏撇清关系，否则他一大爷的位子都可能不保。
“哦？是吗？”李建国挑了挑眉。
“可您刚才还一口一个贾家可怜，一口一个我们街坊邻居都会照顾你，话里话外，不都是想让我把钱拿出来给贾家吗？”
“我那是看在东旭刚走，她们孤儿寡母确实困难！我是出于好心！”易中海极力辩解，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好心？”李建国嗤笑一声。
“一大爷的好心，就是帮着别人算计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抚恤金？就是看着她当众耍泼，逼我交钱？现在她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您倒撇得一干二净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首视着易中海：“一大爷，您是院里管事的大爷，一向公正无私。可今天这事，您敢说您一点私心都没有？您敢说您不是想拿我的钱，去填贾家的无底洞，顺便再落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为以后盘算？”
易中海被李建国逼视着，那双清澈却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所有的龌龊。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来。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真没想到贾张氏是这种人啊，平时看着挺可怜的。”
“可不是嘛，当着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一大爷这回可是看走眼了，差点被当枪使。”
“什么看走眼，我看他们就是一伙的！”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易中海的耳朵里。
他几十年的名声，今天算是彻底毁了。
贾张氏药效渐渐过去，理智也逐渐回笼。
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看着易中海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再回想自己刚才那些脱口而出的话，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遍布全身。
“不……不是的！我刚才……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我没有那么想！我就是……就是一时糊涂！”贾张氏慌忙改口，带着哭腔。
但此刻，她的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在“真言蘑菇”的威力下，她刚才那番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早己深深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李建国根本不理会贾张氏的垂死挣扎。
他转过身，面向院里的众人，朗声说道：“各位大爷大妈，街坊邻居，今天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看清楚了。我李建国虽然年幼，爹妈留下的抚恤金，是我最后的依靠。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被人抢了去，更不想被人当傻子一样算计。”
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这钱，我会自己保管。至于贾家，她们若是真有困难，街坊邻居帮衬一把是情分，但若想明抢暗夺，我李建国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被傻柱拦着面如死灰的贾张氏，又看了一眼陷入极度难堪的易中海。
那叫一个解气，心中十分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