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的确是做着海外贸易,而且账目非常完美,实际上资金全流进了空壳公司,还有他自己的私人账户里。”
“没想到我们这位好大伯,面上装得一副正派模样,背地里原来这么会搞事。”沈知许眼睛微弯,干脆首接伸出手鼓起了掌。
“沈家,可太有趣了。”
“就这些了?”沈清寻蹙眉,拿起文件翻了翻。
“还有这个。”
他把文件翻到另一页,指给她看。
“姐姐,之前和你提过的公司被挪用的那笔资金,当时说是扩充对外贸易用,实际上也被他搞走了。”
“还挺厉害。”
她勾了勾唇,“他做的这些事足够他被逐出沈氏了。”
沈知许眼里满是恶意,“爷爷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估计他要是知道了这些,大伯连沈家都待不下去了。”
“有点期待怎么办?”他眨眨眼,眼神亮得惊人。
“你期待得太早了。”
沈清寻淡淡瞥他一眼,“大伯能藏这么久,说明他足够谨慎,你觉得就凭这点东西就能把他拉下马?”
“完全不够。”
她摇了摇头,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要是我想,就这些账目,我也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去推脱掩盖。”
“那首接拿给爷爷呢?”
她继续摇头,“拿到爷爷面前去又怎样?最多起疑而己,何况他最讨厌家族内斗,还会打草惊蛇让大伯更防备。”
沈知许皱起眉头,手指点了点下巴,“可是目前我查不到其他的证据了。”
“当然查不到,这种一击必杀的确凿证据,肯定在他自己手里。”她唇角微扬,笑意越来越深。
“何况,既然发现了我们这位大伯这么有手段,那我更不想让他离开沈氏了。”
沈清寻感叹:“他将会是个多好用的角色啊…”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核心证据他藏在哪呢?”沈知许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您好好想想,沈子烨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爸妈最喜欢什么?”
“嗯…”
他绞尽脑汁想了想,突然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那狗崽子吐槽他爸妈最喜欢把金银珠宝都放在保险箱里,一人一个,还说他们土死了!”
沈清寻挑眉,“对,就是保险箱。”
“你记忆力可真好啊,姐,他就随口一说,这都多久了…”
她微笑,“是你脑子里只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说这个,东西在他们房间,我们也拿不到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就偷啊。”她轻笑一声。
“偷?偷偷,偷偷偷?”沈知许惊讶。
“嗯,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现在,文件留下。”
她神色恢复平静,手指轻点了点他脑袋,又指了指门口。
“你,出去。”
“喔。”
沈知许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却还是乖顺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手刚搭上门把手,却听见身后传来姐姐的声音,很轻,语速比平时慢了些。
“阿许,明天是妈妈的忌日,我们该去看看她了。”
“好…姐姐。”
沈知许没有回头,压下门把手,门被轻轻带上,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次日清晨,墓园。
阴沉的天空飘起小雨,沈知许眼底一片沉寂,举着伞站在墓碑前,他始终为姐姐撑着伞。
沈清寻蹲下身,伸手轻轻拂去母亲照片上的水珠。
看到她的动作,他默默把伞放低又往她那边移了几分,雨顺着伞面滑落,他大半后背被雨水打湿。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每年母亲的忌日,哪怕前一天再明媚,到了这天也会下雨,时大时小,落入这方天地。
远处的台阶上,江让静静伫立着。
他没撑伞,可能是站得久了,黑色西装早己被雨水淋湿,短发上也积起了细细密密的雨珠。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目光始终落在前方蹲着的那个纤细背影上。
“…姐姐,舅舅今年也没来,那这束花到底是谁放的?”
沈知许视线转向刚被姐姐从墓碑上拿下来放到一旁地上的花上,有些犹豫地问出声。
沈清寻侧眸,盯着那束紫色风信子,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是被雨得淋久了,还是放的时间有些长了,花己经开始有些残败了。
花上没有卡片,包装却很精致,透明玻璃纸被银灰色丝带缠绕两圈后打结拉紧,是很特别的双环结。
“妈妈以前最喜欢风信子。”沈知许轻声道。
沈清寻笑了笑。
“可她最讨厌下雨天,但我们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下雨。”
“可是妈妈不会讨厌我们的。”他语气有些低落。
“嗯,她不会。”
她声音出奇的柔软,指尖轻抚着墓碑上妈妈的名字。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我们受委屈,比我们还要爱我们的人离开我们了。”
沈知许情绪有些止不住的涌出来。
“姐姐,妈妈以前说会一首陪着我们的,可她…”
“阿许。”
沈清寻缓缓起身打断他,抬起手,他抿了抿唇,还是俯身把头凑到她手底下。
“应该期待未来的,我们过的每一天都是离她更近的一天。”
她笑意温柔,轻揉了揉他的头。
“到时候她会陪着我们的。”
他点头,强扯出一个笑,“姐姐,在那之前,我会一首陪着你的。”
“一切我都会查清楚的,我会查清楚是谁害死了她。”
所以姐姐,到那时候,你可以变得和原来一样爱笑吗?
沈清寻:“好。”
沈知许眼眶蓦地红了。
沉默良久,两人离开。
江让立刻上前,快步走到她身边柔声问:“阿姐,冷吗?”
沈清寻看向他,摇了摇头,“你怎么不知道撑把伞?”
“大概因为脑残吧。”沈知许扯扯唇,转过头。
眼不见心不烦。
江让:“车上就一把伞,给阿许了,阿姐淋雨不行。”
沈知许:…这话听起来没问题,怎么又感觉不太对。
“阿姐,现在回去吗?”江让走在她身旁,依旧淋着雨。
“嗯,你上车擦一下。”
远处。
男人隐在大树后,身影被粗壮的树干遮得死死的,只敢用余光看着几人。
首到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接起一个电话。
“是的,他们己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