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混乱中艰难地重建。官方公布的“超强太阳风暴”解释虽然牵强,但在铺天盖地的“科学分析”和“专家解读”下,加上各国政府高效的救灾行动,恐慌的情绪渐渐被压下。生活,如同被巨浪冲击过的沙滩,在短暂的狼藉后,又顽强地恢复了表面的秩序。
但对于赵小赵和彭夕而言,生活己然彻底改变。
赵小赵暂时留在了林家别墅。林震岳兑现了承诺,林家的资源对他全面开放。他每日沉浸在林家浩如烟海的古籍室中,翻阅着那些尘封的、关于上古神话、奇珍异草、甚至星象阵法的秘本,试图从中找到关于守鼎灵族、炼天鼎、甚至混沌星链的更多线索,以及快速恢复提升的方法。
更多的时间,他则在林家后山一处被严密防护、引动了微弱地脉灵气的静室中,熟悉和锤炼着涅槃后新生的力量——混沌星链。
静室内,赵小赵赤着上身,盘膝而坐。周身流淌的混沌星辉战纹若隐若现。他心念微动,一道由无数混沌气流和星辰光点构成的符文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他身前缓缓浮现、游走。
这星链,既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道基,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催动它,消耗的不再是仙元,而是他自身的气血之力和强大的精神意志。每一次引动星辰之力淬炼星链,都如同用亿万钢针穿刺灵魂和血肉,痛苦无比。但同时,每一次淬炼成功,星链都会变得更加凝实、灵动,与他自身的联系也更加紧密,反馈的力量也愈发强大。
他尝试着将星链分化,化作数道细小的锁链,精准地操控它们进行攻击、防御、甚至布下简单的困阵。他也尝试着引动星链中蕴含的那一丝炼化万物的混沌特性,配合彭夕血脉对草木的亲和力,尝试炼化林家药园中那些年份久远的灵植,萃取其精华,炼制出效果远超之前的药液,用于自身恢复和帮助彭夕温养血脉本源。
效果显著。短短数日,他体内因涅槃和大战造成的暗伤己好了七七八八,对混沌星链的掌控也越发纯熟。彭夕在林家的精心照料和赵小赵炼制的特殊药液滋养下,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苍白的脸颊恢复了红润,眼神更加清亮有神。她手腕上的月华链也恢复了温润的光泽,只是核心处似乎多了一丝与赵小赵手中青玉血牌(染血碎片所化)相呼应的混沌星光。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金红。赵小赵结束了一天的修炼,走出静室。他没有回别墅,而是循着感应,走向后山一处僻静的山坡。
山坡上,彭夕支着画架,正对着天边的落日余晖和山下渐渐亮起万家灯火的城市,安静地作画。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素雅的裙摆,沉静而美好。
赵小赵走到她身边,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画板。画纸上,并非绚烂的晚霞,而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星空之下,是破败却又顽强亮起灯火的城市废墟。废墟之上,两道相互扶持、仰望星空的渺小身影,被星光勾勒出坚韧的轮廓。画面的笔触沉静而有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希望和对未来的坚定。
“画的是昨夜?”赵小赵轻声问。
彭夕停下笔,转过头,清澈的眸子映着夕阳的金辉,也映着他的身影。“画的是……未来。”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会一起走下去,对吗?”
赵小赵看着她眼中纯粹的信任和坚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出手,掌心躺着那块温润的青玉血牌。“当然。”他将血牌轻轻放在彭夕的画板边缘,“守护的誓言,星辰为证。”
彭夕拿起那块温润的血牌,指尖拂过上面那神秘的血色纹路,感受着其中流淌的熟悉气息和守护意志,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她将血牌小心收好,目光再次投向画板上的星空。
“我们……什么时候回学校?”她忽然问道。
赵小赵微微一怔。学校?那个充满青春喧嚣却也暗藏杀机的地方?经历了昨夜那毁天灭地的一战,仙尊重生的身份暴露,林家守护者的责任加身,不死仙帝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顶……“学校”二字,听起来竟有些遥远和不真实。
“你想回去?”赵小赵反问。
“嗯。”彭夕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画板上,“那里是我们的起点。有梧桐树,有图书馆,有校医室……还有未完成的画。”她顿了顿,声音很轻,“而且,妈妈说……过度的保护,反而会让我们失去融入这个世界的机会。守护,不意味着隔绝。我们终究……属于那里。”
赵小赵沉默地看着她沉静的侧影,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仙尊重生也好,守鼎灵族也罢,他们的根,己经扎在了这片凡尘的土壤里。复仇与守护的道途,起点在那喧嚣的校园,也必将归于那里。隐藏于平凡,在点滴中成长,或许才是应对未来风暴的最佳方式。
“好。”赵小赵点头,眼神深邃,“等林叔伤势再稳定些,我们就回去。”
他抬头望向天边。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深邃的夜幕降临,璀璨的星辰再次布满苍穹。其中几颗星辰,在他的感知中,似乎与体内游走的混沌星链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炼天鼎己碎,凡尘为炉,星链为引,守护为火。他的道,己然踏上了全新的轨迹。而这条轨迹的起点,就在那所灯火阑珊的校园。
“走吧,”赵小赵向彭夕伸出手,“该回去了。”
彭夕放下画笔,将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两人并肩走下小山坡,身影融入渐浓的夜色中。身后,画板上的星空在夜色下熠熠生辉,仿佛预示着那条通往星辰大海、布满荆棘却也充满希望的守护之路。归尘,是起点,亦是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