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李阿姨坐在军属互助会的长桌前，手里捧着一小块刚切好的蛋糕，眉眼间满是赞许。她细细嚼了几口，连声道，“这口感松软细腻，入口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麦香，不像市面上那种粗糙的面粉能做出来的。”
苏晓正低头整理手中的草药包，闻言抬起头来笑了笑：“托人从上海带的面粉，说是那边新出的精磨工艺。”她一边说，一边将手边的材料重新摆好，准备教大家缝制防蚊虫的香包。
“哎哟，那可不容易啊，还得专门托人带。”李阿姨感叹道，“喜欢做饭的人多，能把饭做出花来的可不多了。这样吧，你写个配方给我，我也学着做，回家给老王尝尝。”
“没问题。”苏晓笑着点头，顺手拿起一张纸条，快速地写下原料和步骤，递给了李阿姨。
互助会设在军区礼堂里，阳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得整个大厅明亮而温暖。二十多位军属围坐在一起，有的织毛衣，有的缝鞋垫，还有的在翻看慰问演出的节目单。她们都在为即将送往边防的慰问物资忙碌着。
苏晓被安排负责教学制作草药香包。她带来的几味草药都是自己晒干、研磨、调配的，散发着淡淡清香。她动作娴熟，穿针引线毫不费力，说话也温和有礼，很快便吸引了几位年轻的军嫂围观学习。
“苏晓懂的可真多。”一个穿着浅蓝毛衣的年轻军嫂一边学着缝线，一边由衷地说，“听说你还去医务室帮忙？”
“略懂一些皮毛。”苏晓谦虚地笑了笑，手指灵活地将最后一根线头咬断，“小时候父亲教过我一点中医常识，平时帮着看看小伤风感冒什么的。”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哼，不就是显摆自己有点文化嘛。”声音尖细刺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婷婷站在门口不远处，身边围着几个文工团的姑娘，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我们文工团下部队慰问，那才是真正的贡献。跳跳舞、唱唱歌，战士们看了都高兴。”
礼堂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几位年长的军属皱起了眉头，李阿姨更是脸色一沉，刚要起身反驳，却被苏晓轻轻按住了手背。
“白同志说得对。”苏晓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平静如常，“文艺慰问确实很重要，能带给战士们精神上的慰藉。不过……”她说着，从随身的手提布包中拿出几个小纸包，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是我用自己种的果子做的果脯，大家尝尝？”
她打开第一个纸包，里面是一片金黄透亮的苹果脯，表面泛着一层晶莹的糖霜；第二个纸包里是红艳艳的山楂脯，酸甜气息扑鼻而来；最后一个纸包最让人惊艳——碧绿如玉的猕猴桃脯，颜色鲜亮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天哪，这味道……”一位坐在前排的军嫂忍不住拿了一片苹果脯放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又甜又糯，比百货大楼卖的还好吃！”
“真的耶！”旁边的姑娘们也纷纷凑过来，争先恐后地品尝起来，一阵阵惊叹声此起彼伏。
“这是你自己做的？”有人忍不住问。
“嗯。”苏晓点点头，“家里种了几棵果树，闲着也是闲着，就试着做了些果脯。没想到大家喜欢。”
白婷婷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本不想接那块糖，可对方笑得真诚，周围几人又都看着她，气氛逼得她不得不伸手接过。
“谢谢。”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却藏着几分勉强。
她咬了一口，糖块入口即化，甜味顺着舌尖蔓延开来。她原本想皱眉挑刺，说这糖太腻、太俗、不合口味，可喉咙却不自觉地咽了下去，手指也下意识地攥紧了剩下的半块。
“还……还行吧。”她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怕被人看出她其实喜欢。
苏晓笑了笑，仿佛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白同志喜欢的话，多拿些去。你们排练辛苦，补充点糖分有好处的。”
白婷婷一愣，抬头对上苏晓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讽刺，也没有优越，只有一种淡淡的关切，让她心里莫名一紧。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包糖，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那就……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脚步略显仓促，像是怕再多待一秒就会露出什么不该露的情绪。
等她走远后，角落里的李阿姨忍不住冲苏晓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笑道：“你这一手真高！不卑不亢，还给了她台阶下，既没伤她面子，又把她的心防撬了个缝。”
苏晓轻轻一笑，将糖罐往桌上推了推，语气平静：“谁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落在她侧脸，映出一抹柔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