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开什么玩笑！”
林秋雨飞扬跋扈惯了，本是没有什么个人素质的。
但是一牵涉到钱，她心里就打了一个突。
老张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
“我开玩笑了吗？”
随即他又往对面喊了一声，对面玻璃里面几个脑袋簇拥在一起。
“小娄，回去把账本给我拿过来。”
小娄脑子转得飞快，立马站起身来，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
这下不仅林秋雨不说话了，连棠青松都开始腿软，棠青松谄媚地掏出一支烟递给老张。
“哥你看你，她打破的玻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老张抬手拒绝了他的烟。
“你们不是养她那么久吗？”
此时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也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真是开了眼了，重男轻女成这样。”
"让姐姐养弟弟，亏他们想得出来！"
“家里要真有皇位就算了，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顶多有两个锅碗瓢盆就不错了。”
棠青松只觉一张老脸丢尽了，再待下去恐怕底裤都要被扒出来，于是扯了扯林秋雨的袖子，示意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林秋雨突然插话进来，语气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哥，你晓得临原附中陆校长不？”
“那是她马上要认的干爸爸。”
“要不你们去找找他？”
“我们还有事儿就不聊了，哥你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棠心你在这儿好好干啊。”
他们拉着棠吉迫不及待就要离开，棠吉己经用帽子把脸都遮起来了。
谁知他们刚要转身，就听见棠心叫了一声妈。
棠心的语气哽咽，双眸也泪汪汪的。
“你们就这么不要我了？”
棠林两人猛然顿住，只因棠心上来拉住了棠吉的胳膊，几方拉扯之下棠吉哎哟哎哟得叫痛。
“那你们再可怜可怜我吧，我要是再还不上钱，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棠青松铁青着脸甩开手，生生受着周围人的指点，这对于一向好面子的他来说，无异于被一刀一刀的凌迟。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
“多少？”
“一千。”
“多少？！”
林秋雨一听就不干了，拉着棠青松和棠吉就要走。
可是棠心却不肯放手。
棠青松每个星期会休息一天，每到这天他会意思意思地，带林秋雨他们出来转悠一圈，买点小东西把他们哄开心了，再晚上溜出去打一通宵的牌，然后把钱输个精光再回来。
他这个时候身上现金可是不少的。
此时老张也恶声恶气地插话进来。
“就八百块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你今天必须还两千，还不上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不然我就报警了说这家子赖账！”
“大家都看到了啊，待会儿警察来了给我们当证人啊——”
棠青松一听要进局子，脸色立马就开始紧张。
那可不行！
陆校长刚松口说考虑档口的事儿呢！
最后老张手里拿着一千块现金，一边看那一家三口扭打着离开，那个女人被男人扣着双手张牙舞爪，把男人脸上都抓了好几道印子。
棠心看完热闹，旋即转身。
“接着。”
她眼睁睁看着老张把手里那一坨子人民币扔了过来。
她伸出双手捧住。
“把钱好好存着别乱花，以后上大学了，有的是地方用钱。”
棠心拿着钱，低低地“哦”了一声。
*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两人刚回到餐厅，却见餐厅正中央站着的，是传闻中那位坐拥十几家连锁店，己经有半年没亲自来过店里巡查的老板。
老张当即上前鞍前马后地又是倒茶又是递水。
“哎哟老板，您来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先好好安排一下。”
老板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坐到了老张拉开的椅子上。
“有人投诉都投诉到我这里来了。”
“说有个小姑娘姓棠，工作不认真还打客人。”
“老张啊，你给她结工资。”
餐厅大堂里一阵哗然。
昨晚的情况大家也有目共睹，具体的来龙去脉虽然不了解，但是当时在场的人也各有各的想法。
老张眼珠子一转。
“老板，这个事我正想向您汇报……”
谁知老板却抬手阻止了他，眼神不偏不倚落在棠心身上。
“你就是那个姓棠的？”
棠心眼神落在鞋尖，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另外找工作吧。”
老张的嘴开了又合，还想凑上前说什么，老板却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褶皱。
“我还有事，老张这里就交给你了。”
老张这下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眼睁睁地看着老板转身，只好快步上前陪伴左右送他出店。
小娄万分急迫地抓住棠心的手。
“这可怎么办啊棠姐，是哪个没良心的告状！”
“要不我再去找老板求求情！”
棠心却只是拉着她的手，反过来拉着她进隔间安慰，边收拾包包边对她道。
“没事，我有手有脚。”
“去哪里打工不是打工啊。”
她心里其实不如表面云淡风轻，毕竟这是她第一份正儿八经投入的工作，一想到之后的事儿她也十分迷茫。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棠心本能往后一望便见到隔间门被打开。
钟意正好站在门口。
“他们把你开除了？”
她的声音隐隐带了些不爽。
棠心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钟意刚刚把分店的部分食材拉过来，一踏进来就听见有人闲言碎语说那个高考生因为太高调被开除了，还有人说她是因为攀老张关系失败了。
棠心还没回到，就见钟意把帽子一摘，狠狠往那人身上扔去。
“正好，老娘早就不想干了！”
她拉过棠心。
“咱们走！”
*
老张紧赶慢赶地追到两人。
“跑那么快干什么！半个月工资不要了？”
钟意猛地刹住车，调转方向对着老张放眼刀。
老张看着她们俩，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他曾经高考考上了大学，但是被村长的儿子把名额给占了。
“我让财务多开了一个星期的工资，你们俩以后上大学得多存点钱，特别是女孩子不要轻易把钱寄给家里，家里有弟弟会被不停吸血。”
棠新摸着兜里的一千块钱。
“等你们找到新工作再搬吧，宿舍那里我跟他们说去。”
可是钟意却不愿意。
“不要。”
刚刚那两个碎嘴子的人就住在她们隔壁，每天晚上半夜还要动次打次打游戏。
大不了她们重新再找就是了！
他们正在这里僵持不下，却没发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靠近。
棠心开口道。
“我们今晚就搬，领导多谢你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黑色轿车停在他们身边，临街这边的车窗应声落了下来。
街道的阳光在玻璃上洒下一层一层的光圈。
光斑先是打在陆端挺首的鼻梁上，他的一张英俊的脸缓缓露出。
“是要搬什么吗？”
“要去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