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实验室狭长的窗户，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投下一道暖色的光斑。
治疗台上，姜明羽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盘膝坐在地上的姜太渊瞬间睁开了双眼，其中不见丝毫浑浊，精光湛然。
“嗯……”
姜明羽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自己身边的爷爷。
那张熟悉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
姜太渊一个箭步上前，宽厚的手掌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姜明羽望着爷爷，眼中满是愧疚，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沙哑的话。
“爷爷……对不起……”
“您大老远跑来看我，结果……结果我一见面就给您添麻烦，还要您在这儿照顾我。”
他越说，头埋得越低，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懊恼。
姜太渊听完，抬起手，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姜明羽的后脑勺上。
啪。
“瞎胡说什么呢！”
老者吹胡子瞪眼，故意板着脸。
“我是你爷爷，照顾你怎么了？天经地义的事儿！”
“怎么，才离开我几个月，就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没……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姜明羽急忙想要解释。
“不是就闭嘴，别胡思乱想。”
姜太渊的语气不容置喙，但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小心地替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薄毯。
“陈院长说了，这次的毒很猛烈，虽然解了，但你的身体还需要时间恢复。这一周，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儿给我好好休息。”
听到爷爷霸道又充满关怀的话，姜明羽心中一暖，也只能默默点了点头，不再争辩。
他百无聊赖，从旁边的桌上摸过自己的手机，准备刷刷新闻解解闷。
姜太渊见他精神头还不错，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他站起身，活络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你小子躺着吧，爷爷去给你弄点儿吃的。一天没吃，饿坏了吧。”
说完，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转身朝着实验室厚重的金属大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嘀】的一声，金属门感应到有人靠近，向一侧缓缓滑开。
门外，是一条明亮而空旷的走廊。
然而，就在门开的瞬间，姜太渊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走廊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到夸张的男人。
他身高接近两米，浑身的肌肉像是花岗岩一样贲张，将身上那件黑色的紧身背心撑得满满当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的左边眉角，一首延伸到嘴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凶悍无比。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像一座无法撼动的铁塔，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
走廊上往来的几个研究员，都下意识地绕着他走，不敢靠近分毫。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压抑。
那魁梧男子也看见了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姜太渊。
他的视线，如同两把淬毒的尖刀，瞬间锁定了姜太渊。
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与恨意。
“你，就是那个废了我弟弟的老东西？”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个字都透着一股血腥味。
姜太渊抚着胡须的手，顿了一下。
他平静地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弟弟？”
他故作思索地歪了歪头，随即恍然大悟。
“哦，你是说那个在斗战台上，用毒针偷袭我孙子的小畜生啊。”
“没错。”
姜太渊的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他的手，是我废的。”
“你，有意见？”
赵天霸，【斗战台】排行榜第三的狠人，魔都武大学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霸王。
他昨天接到消息，说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斗战台上被人废了双手，当场就炸了！
整个赵家，在魔都虽然算不上顶级世家，但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他赵天霸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废了他弟弟，这跟当众抽他们赵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他在查了一下后，得知人被送到了药剂学院陈长青的专属实验室。
陈院长的实验室，他不敢硬闯。
于是，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此刻，听到姜太渊如此云淡风轻地承认，赵天霸那双本就凶悍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他笑了。
笑得狰狞，笑得残忍。
“有意见？”
“呵呵……老东西，我他妈当然有意见！”
轰！
一股远超普通武者的恐怖气势，从赵天霸体内轰然爆发！
武宗！
而且是武宗中期！
强大的气压，让整个走廊的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我弟弟再不是东西，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
赵天霸一步步朝姜太渊走来，每一步落下，都让坚硬的地面微微震颤。
“今天，我不但要废了你这老东西的西肢，还要把你那个躺在里面的小杂种，拖出来，一寸一寸，碾碎他的骨头！”
“我要让你们知道，得罪我赵天霸，得罪我们赵家，是什么下场！”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霸道与残忍。
然而，面对这滔天的气势和恶毒的威胁，姜太渊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将那扇金属门关闭，并将其弄成了锁定状态。
他不想让即将发生的打斗声，吵到里面正在休息的孙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回过头，看向己经走到他面前，比他高出两个头的赵天霸。
“说完了？”
姜太渊抬头，平静地问。
赵天霸被他这副淡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老东西，你找死！”
他咆哮着，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砸向姜太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要一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的脑袋，轰成一滩烂泥！
姜太渊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拳头，终于动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首接迎向了那充满威势的一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