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顽捂着胸口,
“宝贝儿,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扎我心啊?”
谢羽低头吻了吻他的皱出一条竖纹的眉心,
“我在帮你认清自己嘛,你看,你驾证不是一把过,我看有人考了五六次都没过呢。”
李顽一想,倒也是。
“那老子干什么啊?”李顽一如既往扎人的脑袋仰头往她身上一靠,目光发散,“收租也不能干一辈子吧,总得干点配得上你的。”
“不许你这么说!”谢羽细长的眉蹙起来,“如果你不配我,世界上就没人配我了,况且你本来就足够好了!”
李顽本来要说出口一句“你不懂”在碰到谢羽的眼神儿后咽了下去。
唉,小兔子是真的不懂她有多抢手吗?
光他遇见的,身世家世够好的,居然在情人节花好几千买巨大的花篮给谢羽表白,还有堵学校门口告白的,小兔子倒是一心一意,可日子久了,李顽不确定她真的能不变心。
他就像个守财奴,霸着小兔子,要知晓她的一切,不让他跟任何超出他所知晓范围的人交往。
好在,谢羽并不排斥,有时候甚至表现得甘之如饴。
“行了宝贝儿,别按了,复习去吧,你不是快到考试周了?”
李顽拉过她纤长的手吻了吻,
“去吧,老子在这儿守着你。”
“好。”谢羽轻轻应了声。
A大的优秀学生太多了,以往在他们县城里,谢羽能轻松的次次拿第一,真到了卧虎藏龙的A大,她那点小聪明真的不够用。
书本上讲师画的重点大纲谢羽的目光几次掠过,没入脑,她先悄悄看了李顽一眼。
李顽带着耳朵,不知刷视频刷到什么了,笑得嘎嘎得拍大腿,谢羽也不自觉抿起嘴角,酒窝若隐若现。
李顽可能真的不适合学计算机,谢羽每每看到他带着一身的烦躁坐在电脑跟前,恨不得砸键盘,也真砸了,键盘换了两三次,有一会他差点没忍住把电脑也踹了。
谢羽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自觉又想到了她们专业目前的第二名蒋研,她真的是牛人啊。
每天天不亮就坐图书馆,据说傍晚九点图书馆关门她才回宿舍,顶着厚如啤酒瓶般的眼镜框子,并且那厚重的目光总是沉甸甸的落在谢羽身上。
有两次谢羽没考专业第一,“啤酒瓶”就扬眉吐气了,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擦肩而过时谢羽对她点头致意,她拿鼻孔看着谢羽。
挺莫名其妙的……大概是林子太大了。
谢羽一走神儿,手里的笔不自觉就轻轻炫出花儿来。
昨天她导员把她叫到了办公室,一脸严肃,导员姓杨,是她同系学姐,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人。
当时办公室没人,扬导员压低声音对谢羽道,
“有同学举报你作风不良,跟……社会上的人交往密切,有这事儿吗?”
谢羽脑袋转不过弯儿来,她一般在学校也没跟人结仇过啊,怎么还突然被人举报了。
扬导员见谢羽柔柔弱弱一姑娘,看着单纯的很,像是一不留神就被骗走的那种,叹了口气,
“你啊,心性单纯,真被社会上的人骗了,都不知道往哪儿哭去……”杨导员说的意味深长,“女孩子得保护好自己啊。”
谢羽哭笑不得,
“学姐,他是我男朋友,对我很好的。”
杨导员的脸上顿时现出两分尴尬,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这样啊,你的私生活我不干预,但是……你这奖学金,这次是闹我这里了,要真有人向学校举报你作风不良,你这奖学金、贫困补助金之类的都泡汤了,别怪亲学姐没告诉过你。”
这事儿确实让谢羽有点犯愁,她咬了咬唇,问杨导员,
“学姐,这事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杨导员耳语告诉她是“啤酒瓶”说的了,庆幸的是她没真捅到领导那里,说不上这姑娘是好心提醒还是恶意警告,反正杨导员让谢羽注意点。
手里的笔忽然被人抽走,谢羽倏地回过神儿来,手里己经空空如也了。
李顽不知什么时候扔了手机,此时撑着桌子俯身盯着她,
“怎么?看不进去?”
“嗯……”谢羽点了点头,忽然没了学习的兴致,盯着李顽轮廓硬朗的脸看了起来。
“小谢同学,”李顽板着脸严肃的戳戳她的额头,“李老师脸上有字吗?”
“没字,有花儿。”谢羽唇角一弯,只要不让她学习,和李顽插科打诨她第一个乐意,当然,谢羽纯属爱窝里横,一出门她秒变i人。
可能是近墨者黑吧。
“少废话,老子提问你一个,看看你转半天笔都转出什么来了。”李顽抽出她胳膊下打印的考题,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留意到谢羽正一眨不眨看着他呢,又正了正身形,
“湖畔诗社……在哪一年成立?”
李顽边问心里边吐槽,考这种不着西六的老古董玩意儿有屁用,然而还得监督不思进取就顾着日渐沉迷他美色的小流氓兔子读书。
谢羽低下头思索片刻,眼睫如同蝴蝶翅膀般忽闪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
“1992年,在杭州成立。”
李顽眯眼在密密麻麻里对了下答案,
“嗯哼,不错。下一个,创造社于1921年成立于日本,成员有……”
谢羽瞅着李顽这艰难的眼神儿就想笑,
“好啦,你去睡觉吧,我自己复习就好了。”
李顽又打了个哈欠,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有老子你能行吗?”
小兔子蹭了蹭他肩膀,
“那你去给我暖床吧,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李顽一下子精神不少,屈指敲了谢羽的脑壳儿,
“好好给老子回屋复习,别心猿意马的,考完再说!老子也得复习去了,大后天再考不过,老子不干了!”
“……”
李顽的嘴骗人的鬼,刚说完让谢羽好好复习,他抄着兜步调霸气的走回卧室,在温暖的床上滚了一圈,先自个儿沉沦了。
他手指滑过某网页,发现某个有意思的东西,李顽停了好一会儿,没忍住老脸一红,他几乎可以想到,清清冷冷的谢羽戴这玩意儿多可爱多了。
他咳了一声,先探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认真复习的小兔子,目光又飞快的转回了屏幕上。
他觉得自己有点无可救药,怎么会有人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想法啊,可一想到谢羽的漂亮的眸子满心满眼的注视着他,欲罢不能离不开自己的样子,李顽就控制不住的浑身燥热,腿软。
李顽自个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经历了一通大起大落,最后他“无意”手滑下单了。
下单后他松了口气,很威风的下来,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背着手监视谢羽用电脑打论文。
“李顽,我想喝奶茶。”谢羽在安静的房间内忽然一声,把正脑子里浮想联翩的李顽吓了一跳。
他欲盖弥彰咳了一声,板着脸训她,
“你半夜喝什么奶茶,容易尿频你不知道啊。”
“那我喝咸的奶茶可以么?”谢羽水润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投过来,李顽一下子就咬着自己舌头了,这眼神儿,要星星月亮都想摘给她。
李顽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沧桑的再次进厨房给她当起了全职保姆。
谢羽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会儿厨房里被摁开的暖黄色灯光。
家里的灯全都被李顽很贴心的换成了暖色调,因为怕谢羽会害怕,虽然有时候他喜欢小兔子缩自己怀里,但他却不喜欢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小兔子没有安全感。
谢羽的失眠症就是在跟李顽渐渐的相处中消失的。
失眠不是一两天形成的,她这个症状都两三年了。
可能就是忽然压力大点,或者甚至因为天气伤春悲秋,一点小波动谢羽就睡不着。
其实己经好很多了,最主要的,谢羽害怕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说话都只会有自己回音的那种,不被听见,不被看见。
很多年独立的生活,她在一开始甚至不习惯,李顽总指控她面无表情一张脸,跟那种没有灵魂的瓷娃娃没两下,他就时不时走过来撩拨她一下,然后闹着闹着就闹床上了。
后来谢羽就习惯了主动和李顽搭话,习惯了从来是寂静无人的房间有他的渗透,习惯了自己的话不是抛出去回不来,而是总能被李顽稳稳的接住,又被李顽以凶巴巴的方式暖暖的还回来,她慢慢的也享受了这种感觉。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半夜,偷偷摸摸下床,去客厅打算找她放好的安定。
她记得是因为明天的课挺重要,她要陪导师去别的大学参观旁听,笔记过后得一字不漏交上去。
一想到明天得集中精力不能失眠,谢羽就更睡不着了。
她分明记得安定在这个抽屉里啊……谢羽就着微弱的光线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出来。
她往茶几下边儿瞥的时候,忽然惊觉一个巨大黑暗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她的影子。
“找什么呢?”李顽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点没睡足的哑。
谢羽惊出一身冷汗,她抚了抚兀自打鼓的胸口,下意识心虚的编了个借口,
“我……找感冒药呢。”
“你感冒了?”李顽蹲下身子,粗砺的大掌包过她脑门,“摸着不烫啊。”
他怀疑的目光很快盯上了谢羽,上下扫着她。
谢羽咬了咬牙,决定坦白从宽,
“其实……我就是睡不着,听说感冒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李顽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站起来在客厅内困兽般转了个圈,
“谢羽啊,我说你什么好,是药三分毒你听没听说过,感冒药这玩意你没病找病喝损害脏器你知不知道!”
谢羽知道他发火了,捏着桌角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能等李顽转完圈,又盯向她的时候低下头糯糯的道歉,
“我错了,下次不乱吃药了。”
李顽长长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回床上。
他亲自给小兔子盖被子,把皱巴巴的被角捋平整了。
谢羽透过窗帘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形,把窗帘轻轻一拉,完全的黑暗就没了过来,谢羽心里一动,还没说什么,李顽又开了床头的小兔子夜灯。
“你不睡吗?”谢羽缩在被子里不动不动,捏着被角的样子别提有多乖了,仿佛那个刚刚放感冒药助眠的不是她一样。
唯有乌黑的眼珠一首追着李顽的动作而转。
“老子睡前先给你下个药!”
李顽的大掌一收在谢羽眼前抓了两下,谢羽顿时来了一阵儿困意。
真神奇,可惜这一小阵困意没让谢羽迷糊两分钟,她又睁开眼,看着厨房透出来的暖光,还有渐渐飘进卧室的牛奶味儿。
谢羽闭着眼睛,似乎可以想象到李顽往热奶小锅里倒了纯牛奶,再往里加一勺白砂糖,就着冒热泡泡的牛奶转一转勺子,奶香就飘得越发浓郁了。
谢羽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李顽就在这时端着热好的牛奶来到了谢羽身边,
“馋了吧?”李顽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磁性又好听。
微黄的灯火柔了他刚毅的轮廓,手里的小瓷碗里的牛奶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子,李顽轻轻吹了吹,
“小心烫。”
眼见着小兔子乖乖把牛奶喝完,李顽知道她怕黑就没关小夜灯,拍了拍她身上的薄被子,温热高大的身躯也钻进被窝,严严实实包住她的后背,清楚感觉到他宽阔胸腔的震动,和在她耳边儿的低声咕哝,
“等天儿好了,把被子晾小院里晒晒。”
这话一入耳,谢羽仿佛真的被下了什么咒语,就着这句话顿时就入了梦。
她怀疑李顽可能真的有什么魔法,其实是外表特糙汉的李顽早就从小兔子的呼吸中留意到她压根没睡着。
真睡着的人才不会半天都僵着一动不动,翻身时还小心翼翼的。
他就学着用各种方式,学催眠的动作,用各种意象,温热的牛奶、宽厚温热的胸膛、晒被子等给谢羽家的感觉,倾其所能给她家的安全感。
这会儿趁谢羽写论文,他给大馋丫头做开咸奶茶了。
为着谢羽喜欢,李顽特意买了熬咸奶茶必用的青砖茶,热水在小锅里泡开了,茶叶煮沸腾就用漏勺捞出来,适当留点茶叶渣反倒更好喝。
半锅茶叶要配半锅牛奶,一块煮起来更香,等到冒泡了,李顽就加上咸奶茶的灵魂,两勺盐。
咸奶茶最好的搭子就是奶皮子和炒米,李顽毫不吝啬的倒了不少,谢羽爱喝稠乎的,嚼起来特香,他也爱吃,在口味儿上除了爱吃辣这点,谢羽跟他挺像的。
热气腾腾的咸奶茶做好了,喷香的炒米和奶皮子浮在表层,阵阵奶香十足,当宵夜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