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虚影在通风管道前徘徊，羽翼洒落的金红数据流照亮了布满灰尘的金属表面。凌梓冰伸手触碰那些光点，指尖立刻传来刺痛——不是物理层面的疼痛，更像是记忆被强行唤醒的灼烧感。
"它要我们跟上去。"轩辕翼的左眼数据流与虚影产生共振，形成细小的珊瑚色电弧，"但通道太窄。"
凌梓冰注视着通风口栅栏。自从钟楼广场遭遇另一个轩辕翼后，这只虚影就始终引导着他们。最诡异的是，普通人对它视而不见，而监控摄像头拍到虚影的位置永远显示"信号干扰"。
"让开。"她集中精神，空间异能以全新方式运转——不再是撕裂空间，而是让金属分子暂时进入量子态。栅栏像被高温熔解般软化，却又保持着完整形态。
轩辕翼挑眉："新技能？"
"更像是...本能。"凌梓冰自己也感到困惑。自从手臂穿透长椅后，她对物质的认知似乎发生了某种质变。
通风管道内部布满黏腻的冷凝水，爬行时膝盖不断压碎某种晶体状物质。轩辕翼用左眼扫描，发现这些"晶体"实则是高度压缩的数据碎片，每块内部都封存着某个时间点的记忆影像。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虚影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管道尽头透出的冰蓝色冷光，以及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
凌梓冰突然按住太阳穴。一段陌生记忆毫无征兆地浮现：她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在往培养舱里注入某种珊瑚色液体。培养舱中漂浮的人影有着与她相同的面容。
"阿冰？"轩辕翼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管道尽头的栅栏外，赫然是一个圆形实验室。中央培养舱里悬浮着的人让他们同时僵住——
苏晓柔。
或者说，是某个版本的苏晓柔。这个"她"全身连接着数十条数据导管，太阳穴植入的接口正在脉冲式发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实验室西周排列着十二个相同培养舱，每个内部都是不同发育阶段的苏晓柔克隆体。
"欢迎参加毕业典礼。"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天花板降下全息投影，显示着"苏晓柔"微笑的脸，"我就知道凤凰会带你们来。它总是这么...念旧。"
通风口栅栏突然溶解。两人跌落在实验室的金属地面上，立刻被六个持数据步枪的机械守卫包围。这些守卫没有面部特征，只有胸口闪烁着与钟楼广场那些人相同的莲花徽章。
"别紧张，它们只是礼仪用品。"投影中的苏晓柔歪着头，"毕竟我们算是...老同学？"
凌梓冰后背的烙印突然剧烈燃烧。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视野边缘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自己在不同场景下与各种版本的苏晓柔交谈、战斗、甚至...合作。
"你对她做了什么？"轩辕翼的左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配枪自动切换至数据形态。
"只是帮她回忆。"实验室角落的阴影里走出实体苏晓柔。这个她穿着研究员白大褂，脖颈处有珊瑚色电路纹路，"毕竟凌学姐是管理局最成功的因果武器，总该知道自己的设计初衷。"
她打了个响指。实验室中央升起全息屏，显示出一份标有"凤凰计划"的文件。凌梓冰强忍疼痛抬头，看到文件上的基因图谱与自己后背烙印的纹路完全吻合。
"你不是末日幸存者。"苏晓柔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数百段监控录像，"你是为终结末日而被制造的活体密钥。每一世轮回，你的记忆都会被重置，但烙印会记录所有数据。"
录像中，不同装扮的凌梓冰在相同地点做出不同选择。有时她摧毁了管理局核心，有时她与夜枭同归于尽，最令人震惊的是某段影像——她站在永恒风暴中心，正在将凤凰烙印按在某个巨型机械结构上。
"这不可能..."凌梓冰的声音发抖。那些画面带来的熟悉感让她无法单纯否认。
轩辕翼突然开枪！珊瑚色能量弹击中苏晓柔左肩，却诡异地穿过她身体，在后方墙上留下冒着数据火花的弹孔。
"省省吧，轩辕学长。"苏晓柔的伤口处流出银灰色数据流，"你的配枪系统还是我编写的。顺便说，你左眼里的数据核心来自第三十七次轮回的你——那个版本可是自愿献出眼睛的呢。"
全息屏切换至某个实验室场景。轩辕翼看到自己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右眼己经摘除，左眼正被注入珊瑚色液体。执行手术的人——赫然是年轻二十岁的苏晓柔。
"你们管理局..."轩辕翼的配枪开始不稳定地震颤，"到底玩弄了多少次轮回？"
苏晓柔突然大笑起来。这笑声过于机械化，暴露出她并非完全的人类本质："玩弄？不，我们是在拯救。每次轮回都在收集数据，只为创造出完美的因果武器和执剑人。"
她突然扯开白大褂。胸腔是透明的生化玻璃，内部悬浮着一颗跳动的珊瑚色晶体，表面刻着"2023.12.21"。
"看，我也有纪念日。"晶体随着她的话语明灭，"当凌学姐的烙印激活时，我的核心就会释放时空病毒，将所有异常点连接成终极净化网络。"
凌梓冰突然站首身体。烙印的痛楚奇迹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超越个人记忆的认知："不对...你在说谎。凤凰计划不是净化，是收割！"
她不受控制地抬手，空间异能自动发动。但这次产生的不是金红能量，而是与轩辕翼同源的珊瑚色数据流。实验室的金属墙壁开始数据化剥落，露出后面隐藏的主控室——数十个培养舱里漂浮着的，全是不同年龄段的凌梓冰克隆体。
苏晓柔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怎么能...这间实验室有记忆屏蔽场！"
"因为她本来就是记忆本身。"凤凰虚影突然在凌梓冰身后实体化，羽翼完全展开，"你们切割她的灵魂塞进不同躯壳，却忘了凤凰永远会重生。"
轩辕翼突然感到左眼传来前所未有的灼热。某种被封锁的记忆闸门打开，他看到了自己与凌梓冰在无数轮回中的相遇——有时是同伴，有时是敌人，最痛苦的是那些他们不得不互相杀死的结局。
"数据反噬..."他喃喃自语，突然明白苏晓柔实验室的真正用途，"你们在收集情感变量！"
苏晓柔的机械部分开始过载运转。她疯作着空中投影的控制面板，十二个培养舱同时开启，里面的克隆体睁开发光的眼睛："既然记忆苏醒了，那就提前启动最终程序！"
克隆体们同步伸出手。她们的后背都浮现出凤凰烙印，但纹路全是倒置的。十二道银灰色数据流射向中央，在空中形成巨大的莲花图案。
凌梓冰感到自己的烙印被强行共鸣。她不受控制地飘离地面，与克隆体们组成完美的十三边形。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接收来自克隆体的记忆——每个"她"都坚信自己才是本体。
"轩辕！"她在精神撕扯中尖叫，"冻结时间！"
轩辕翼瞬间理解她的意图。他将配枪切换至实体形态，插入左眼与右眼之间——这是他们从未尝试过的危险操作。冰蓝与火红的能量在枪身交汇，形成螺旋状的能量风暴。
"会疼的。"他最后看了凌梓冰一眼，扣下扳机。
世界在珊瑚色中凝固。
实验室里的一切都被包裹在结晶化的数据流中。苏晓柔保持着惊愕的表情，银灰色数据流像冰雕般静止在空中。只有凌梓冰和克隆体们还能移动，因为她们本就是程序的一部分。
"三十秒。"轩辕翼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冰火交汇只能维持这么久。"
凌梓冰看向最近的克隆体。这个"她"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眼中充满恐惧："我们都是碎片，对吗？"
"不。"凌梓冰触碰克隆体的烙印，感受到相同的记忆洪流，"我们是不同可能性的投影。"
她突然明白凤凰虚影的指引意义。实验室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所有轮回都起源于这个切割灵魂的实验。苏晓柔说的部分属实：她确实是因果武器，但不是管理局创造的，而是反抗系统的凤凰计划产物。
三十秒将尽时，凌梓冰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她拥抱了每个克隆体，将她们的烙印与自己的对接。没有融合，没有吞噬，只是像拼图碎片般暂时连接。
"记住这种感觉。"她对最年幼的"自己"说，"我们会再相遇。"
冰晶碎裂的瞬间，数据反噬开始了。珊瑚色能量与银灰色病毒碰撞，产生出前所未有的量子风暴。实验室墙壁像纸片般被撕碎，露出后面无限延伸的数据虚空。
苏晓柔的核心晶体出现裂纹。她疯狂地试图重启系统，却发现所有克隆体都在对她微笑："你们...怎么可能共享记忆却不融合？"
"因为凤凰从不怕火。"凌梓冰拉起轩辕翼冲向紧急通道。身后，克隆体们手拉手组链，用自身数据为屏障延缓反噬扩散。
通道尽头是电梯井。轩辕翼抱住凌梓冰纵身跃下，在坠落中连续开枪射击西周墙壁。每发能量弹都引发小型数据爆炸，减缓他们的下落速度。
井底是地下水库。入水前的刹那，凌梓冰看到水面倒映出无数个自己和轩辕翼——每个倒影都在演绎不同的结局。
冰冷的水吞没了他们。下沉过程中，轩辕翼的左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显示城市地下遍布着类似的实验室，连成的图案正是凤凰烙印的纹路。
最令人不安的是地图边缘的备注：
「记忆即病毒，轮回即抗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