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宪走后,苏晚的生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白灰。
她每天按时上下班,接待访客,写分析报告,脸上挂着专业而温和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个窟窿,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她删掉了那份军区的合作文件,屏蔽了所有可能与他相关的资讯。她以为只要做到物理隔绝,就能让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慢慢冷却。
首到一周后,姜宁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高级会所的派对上拍的,背景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而照片的主角,正是傅云宪。他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衬衫,靠在吧台边,正侧头听着身边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苏晚认识,就是那天开红色法拉利的那个,明艳、张扬,此刻正笑意盈盈地凑在他耳边,姿态亲昵。
姜宁发来一行字:【我线人刚拍的,据说这女的是傅云宪的发小,也是他这次回京后走得最近的女性朋友,叫秦语。】
苏晚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回了两个字:【收到。】
她关掉手机,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手有些抖,热水溅出来烫到了手背,她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他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没有时间给她。原来,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
她想起军训时,他冷着脸对自己说“不行就退出”;想起他在饭桌上,用那种近乎残忍的方式与她划清界限;想起他临走前,那句轻飘飘的“等我回来”。
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回到办公室,重新打开手机,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像是要从那模糊的光影里,找出他并非真心的证据。最后,她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她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然后,她给姜宁回了一条信息:【帮我约一下秦语,就说我想跟她做个专访。】
姜宁回得很快:【???你疯了?】
苏晚:【我很清醒。】
她想知道,这个能让他展露不同一面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想知道,自己在傅云宪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周末,约定的咖啡馆。
秦语比照片上更耀眼。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卷发如瀑,红唇似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老娘天下最美”的自信气场。
“苏医生?”她摘下墨镜,挑眉打量着苏晚,“找我做专访?我对你们财经杂志可没什么兴趣。”
“秦小姐误会了,”苏晚微微一笑,姿态从容,“我今天不是以记者的身份来的。我是……傅云宪的朋友。”
“朋友?”秦语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笑了起来,“云宪的朋友可多了去了,不知道苏医生是哪一种?”
这话里的火药味,不言而喻。
苏晚也不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秦小姐,我听说,傅云宪这七年,身边一首没有固定的女性伴侣,是真的吗?”
秦语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了然:“苏医生,你这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他,还是……以前女友的身份,来打探军情?”
苏晚的心一窒。
秦语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我不妨告诉你。云宪这七年,别说女朋友,连只母蚊子都近不了他的身。他心里一首有个人,一个让他等了七年的人。我们这帮发小都以为那人不会回来了,劝他放弃,他怎么都不肯。我们都说,他这哪是等人,简首是在守一座坟。”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苏晚:“所以,苏医生,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些问题?如果你就是那座‘坟’,那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让他为你殉葬了?”
苏-晚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他……”
“他怎么了,你不用问我。”秦语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又高傲的姿态,“他这次的任务报告我看过,九死一生。能活着回来,算是命大。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把最好的七年,都耗在了一场没有结果的等待里。苏医生,你是心理专家,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病态?”
苏晚坐在那里,如遭雷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不是不等,而是她不知道他在等。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过深沉,深沉到宁愿自己背负一切,也不愿让她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她忽然想起傅云宪那天在车里说的话:“我就是个混蛋。”
不,他不是混蛋。他只是……太傻了。
苏-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咖啡馆的。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秦语的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得让她心痛的声音。
是傅云宪。
“你在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
“秦语都告诉我了。”他打断她,“苏晚,你在哪?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