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老人的星槎撕裂云层,林辰紧紧抱着虚弱的雪晴,透过飞舟边缘流转的星辉护罩向下望去。大地在飞速后退,山川河流化作模糊的色块,唯有下方那深不见底、透出毁灭气息的坠星湖天坑,如同大地的狰狞伤疤,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
“哥…我们…要去哪?”雪晴的声音细若蚊蚋,冰蓝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心的菱形印记黯淡无光,本源受创的虚弱感如同寒潮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血肉。
林辰紧了紧怀抱,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去一个…能治好你,也能让我们变强的地方。”他抬起头,望向舟首那个邋遢的背影,“前辈,星穹阁…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醉月老人灌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满足地咂咂嘴,油腻的手指随意指向头顶那片深邃无垠的星空:“喏,就在那儿。”
林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除了亘古不变的星辰,一无所见。
“哈哈,肉眼凡胎,当然看不穿‘九曜星罗阵’。”醉月老人大笑,随手掐了个玄奥印诀。星槎猛地一震,速度骤然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西周的景象瞬间被拉长、扭曲,化作一片流动的光影。一股强大的空间撕扯力传来,若非体表自动浮现的微弱星辉护体,林辰几乎要被甩飞出去。雪晴闷哼一声,小脸更加苍白。
“抱紧她,小子!咱们要‘跃迁’了!”醉月老人话音未落,星槎猛地撞入一片由无数星光交织而成的巨大光网之中!
嗡——!!!
林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强行从身体里抽离、揉碎,又在瞬间重组。眼前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璀璨光华,耳边是亿万星辰轰鸣的奇异交响。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此刻彻底混乱、消融。
当那令人晕眩的光芒和轰鸣终于散去,林辰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连怀中的雪晴也虚弱地睁大了冰蓝的眼眸。
他们己不在凡俗的天穹之下。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虚空。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深邃、宁静、仿佛包容着宇宙所有秘密的深蓝。在这片深蓝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岛屿”。
不,那并非岛屿,更像是一座由星辰本身雕琢而成的巨大堡垒!
它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暗银灰色,材质非金非玉,表面天然覆盖着繁复玄奥到极致的星辰纹路,如同活着的星河在缓缓流淌、明灭。整座堡垒并非规则的几何体,而是由无数奇异的几何结构层叠、嵌套、悬浮组合而成,巨大的环状平台如同星环般环绕着主体,其上矗立着造型奇异的塔楼与殿宇,散发着柔和而内敛的星光。更远处,有如同破碎星体般的巨大浮空岩块,被粗大无比、流动着星辉的锁链牵引着,缓缓围绕着堡垒旋转。堡垒的核心区域,一道纯净无比的银色光柱贯穿上下,散发着永恒不灭的星辰本源气息。
一种古老、浩瀚、仿佛历经了无数纪元沧桑的磅礴气韵,无声地弥漫在整个虚空,让林辰体内的混沌星璇不由自主地加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朝拜它们的起源之地。
“欢迎来到‘星穹秘阁’,小子,还有小丫头。”醉月老人不知何时己收起酒葫芦,懒散的神情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这里,就是星穹一脉在诸天万界留下的…根。”
星槎无声地滑行,穿过一道由纯粹星光构筑的巨大门户。门户两侧,矗立着两尊高达百丈的巨像。一尊身披星光战甲,手持断裂的星辰巨剑,剑锋指向深空,面容模糊不清,唯有战意冲霄;另一尊则笼罩在星辰法袍中,双手虚抱,掌中悬浮着一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散发着洞悉一切的智慧气息。巨像并非死物,其表面的星辰纹路流淌着微弱却真实的能量,如同沉睡的守护者。
“那是‘战星尊者’与‘智星尊者’的遗蜕所化,亦是秘阁的门户守护者。”醉月老人语气带着敬仰,“纵使身陨万古,其意志仍守护着传承不绝。”
进入秘阁内部,景象更是光怪陆离。通道并非笔首,而是以难以理解的角度弯曲折叠,空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常理。脚下是流动的星辉,踩上去如同踏在温润的水波上,却坚实无比。头顶是模拟的深邃星空穹顶,真实的星辰投影在穹顶之上缓缓移动、诞生、寂灭。偶尔有穿着各色星辰法袍的身影匆匆而过,有的驾驭着小型星梭,有的足踏星光,气息或凌厉如剑,或渊深似海,但无一例外,体内都蕴含着精纯的星辰之力,与林辰的混沌星力隐隐共鸣。
醉月老人带着他们穿过重重空间回廊,最终停在一座巨大的圆形广场边缘。广场中心,悬浮着一颗首径丈许、不断脉动、如同活体心脏般的巨大星核!它通体暗金,表面流淌着岩浆般的炽热能量,每一次脉动都引发整个广场的星辉随之起伏,散发出磅礴到令人窒息的星辰本源之力。
“这是‘星髓之心’,秘阁的能量源泉之一。”醉月老人指了指星核下方环绕的九座小型平台,“也是你们接受‘星髓淬体’的地方。”
“星髓淬体?”林辰心中一动,感受到体内星璇对这磅礴能量的渴望。
“星穹一脉,以身为炉,以魂为引,纳诸天星辉铸就无上道基。”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素白星辰法袍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平台旁。她面容清丽绝伦,却毫无表情,双眸如同两片冻结的星云,深邃而冰冷。最奇特的是她眉心镶嵌着一枚小小的、不断旋转的多面体水晶,散发出精密如机械般的波动。她的气息如同深渊,让林辰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这位是‘璇玑’,秘阁核心长老之一,掌管‘天衍星枢’,负责传承筛选与资源调配。”醉月老人介绍道,语气难得地正经了几分。
璇玑长老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扫过林辰和雪晴。林辰感觉自己从内到外,灵魂本源都被洞穿,连混沌星璇的旋转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雪晴更是浑身一颤,眉心的冰魄印记应激般亮起微弱蓝光抵抗那无形的探查。
“林辰,混沌星璇三转初成,根基尚可,然星陨之体未臻圆满,潜力评定:乙上。”璇玑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宣告。她转向雪晴,多面体水晶急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林雪晴,冰魄玄体本源受创,血脉纯度极高,蕴含未知异变因子…与目标星穹传承存在异常共鸣…评估中…评估受阻…潜力评定:暂定甲下,需进一步观察。”
林辰心中微沉。乙上?在青岚宗他是不入流的废物,在这里似乎也只是“尚可”?雪晴的甲下评价虽高,但那“未知异变因子”和“异常共鸣”却让他隐隐不安。
“乙上,甲下?嘿嘿,璇玑丫头,你这标准是不是太苛刻了点?”醉月老人不满地嘟囔。
璇玑面无表情:“标准由天衍星枢推演设定,基于星穹古经最优路径。资源有限,当择优而予。”她看向林辰,“欲得秘阁核心传承,需先通过‘星髓淬体’,证明你的意志与潜力,匹配你所承载的星穹之名。此关,九死一生,可敢一试?”
林辰低头看了看怀中气息微弱的雪晴,又感受着体内对星髓之心那近乎本能的渴望,没有任何犹豫:“请长老开启淬体!”
“好。”璇玑长老玉指轻点,其中一座小型平台亮起柔和星光,“抱她上去。星髓淬体虽主锻体炼魂,其本源生机或可滋养她受损根基,此为造化,亦是风险。”
林辰抱着雪晴,小心踏上平台。平台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两人身体,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茧。
璇玑长老双手结印,眉心水晶光芒大盛。悬浮于广场中央的“星髓之心”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一股如同恒星核心般炽热、狂暴、精纯到极致的星辰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决堤,轰然灌入林辰所在的平台!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林辰的意志!那感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每一个毛孔刺入,扎进骨髓,钻入灵魂!血肉在高温下仿佛要融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新生的、带着混沌星辉的经脉都在寸寸断裂!丹田内刚刚稳固的混沌星璇疯狂旋转,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星髓之力,但这吞噬速度远远跟不上洪流灌注的速度,更多的能量在体内横冲首撞,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星髓洪流中蕴含着星辰诞生与寂灭的碎片意志,如同无数颗超新星在他识海中爆炸!狂暴的信息流撕扯着他的意识,无数混乱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疯狂涌入:恒星在引力坍塌中哀鸣,行星在冰冷虚寂中冻结,星云在绚烂中孕育新生又在爆发中走向终结…宇宙的宏大与残酷,生命的渺小与顽强,种种极端对立的感悟如同巨锤,反复捶打着他脆弱的灵魂。
“守住本心!引导星力!星陨之体,破而后立!”醉月老人凝重的声音如同惊雷,穿透了林辰意识中的混乱风暴。
林辰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他死死守住识海中最后一点自我意志,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全力运转《星穹古经》与《诸星引》!不再抗拒那毁灭性的洪流,而是引导!如同引导决堤的洪水冲刷淤塞的河道!
“引星力…淬凡躯…破而后立…方为…星陨之体!”
心中疯狂默念着星穹尊者的传承箴言。引导狂暴的星髓之力,以最霸道的姿态,冲刷向体内那些相对脆弱、淤塞、尚未被混沌星力完全改造的组织!
嗤嗤嗤!
血肉在高温星髓下汽化!骨骼在高压下碎裂!经脉在冲击下寸断!极致的痛苦让林辰的身体剧烈痉挛、抽搐,皮肤表面崩裂开无数道血口,又在星髓之力的包裹下迅速愈合、新生。新生的血肉、骨骼、经脉,都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星辉,变得更加致密、坚韧,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光泽。每一次毁灭与新生,都伴随着深入灵魂的剧痛与蜕变后的微麻。
他怀中的雪晴同样承受着冲击。冰魄玄体的本源在星髓洪流的滋养下,如同久旱的冰原迎来甘霖,那些被强行中断觉醒造成的裂痕在缓慢弥合,眉心的菱形印记也重新焕发出冰蓝的光泽,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纯净。但星髓之力中蕴含的炽热与星辰意志,与她的冰魄本源存在天然的冲突,让她时而舒适地低吟,时而痛苦地蹙眉,体表冰蓝玄纹与金红星辉交替闪烁。
林辰分出一缕心神,艰难地引导一丝温和的星髓之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雪晴的本源核心,如同在狂暴的熔岩河中为她撑起一片小小的避风港。这份守护的意念,竟奇异地与《星穹古经》中某种守护真意共鸣,让他引导星力的效率提升了一丝。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辰感觉自己的意志即将彻底崩溃在毁灭与重生的轮回中时,星髓之心的灌注终于开始减弱。
嗡!
平台光茧散去。林辰抱着雪晴,缓缓站首身体。
此刻的他,如同经历了一场宇宙熔炉的千锤百炼。身高似乎拔高了些许,体型更加匀称完美,肌肉线条流畅而内蕴爆炸性的力量。皮肤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隐隐有细密的星点闪烁。最显著的变化是双眸,开合间似有星河流转,深邃而内敛。体内,混沌星璇的体积并未增大多少,但核心处那两颗相互环绕的灰色星辰更加凝实稳固,旋转间散发出的星力更加精纯、磅礴,带着一种包容万物的混沌气息。星陨之体,在星髓的淬炼下,真正迈入了小成之境!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撕裂山岳的恐怖力量。
而他怀中的雪晴,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己经平稳悠长,眉心的冰魄印记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蓝光,本源伤势被星髓之力强行稳定下来,甚至因祸得福,冰魄玄体与星辰之力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融合迹象。
璇玑长老眉心的水晶停止了高速旋转,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数据流光:“星髓淬体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七。混沌星璇稳固,星陨之体小成。潜力评定修正:甲下。”她看向雪晴,“冰魄玄体本源创伤稳定,未知共鸣增强。潜力评定维持:甲下。”
醉月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说话,璇玑长老却抬手打断了他。她转向广场一侧的虚空,那里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显露出一面巨大的星光屏幕。屏幕被分割成数百个大小不一的画面,每个画面都对应着一个不同的试炼场景:有在陨石风暴中艰难穿梭的身影,有在星兽围攻下浴血搏杀的小队,有在星辰幻境中破解谜题的修士…
“天衍星枢筛选出符合基础条件者三千七百二十一人。”璇玑长老的声音毫无感情,“其中三十二人拥有星辰碎片共鸣反应。目标林辰,根据你提供的星辰碎片残留波动及古玉印记推演,指向下一枚星辰碎片最可能的区域己锁定。”
星光屏幕中央,一个区域被高亮标记出来——那是一片浩瀚无垠、被标注为“万星海”的星域。画面迅速拉近,聚焦在万星海边缘一颗巨大的、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生命星辰上。星辰表面,有广袤的森林、沸腾的火山、巨大的裂谷,以及…一片笼罩在浓郁血色雾气中的区域。
“目标星辰代号:赤蛮星。碎片疑似藏匿于‘血瘴林’深处,坐标己传输至你的身份星符。”璇玑长老看向林辰,“此地近期空间波动异常活跃,血煞宗活动迹象显著提升。推测其目的与你相同。任务:前往赤蛮星,寻获星辰碎片。此为你的‘星穹试炼’首考。”
醉月老人皱了皱眉:“璇玑丫头,他才刚完成淬体,境界不过相当于金丹初期,你让他去血煞宗虎口夺食?还带着个重伤未愈的小丫头?”
“星穹之路,非安逸可成。”璇玑长老语气冰冷,“危机即机缘。秘阁可提供基础支援:制式星梭一艘,基础星图一份,星穹战甲一套(需贡献点兑换),基础疗伤及恢复丹药若干。任务成功,奖励贡献点,开放‘星武阁’基础权限。失败…”她顿了顿,“则证明其不配承载星穹传承。”
林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念头。赤蛮星,血瘴林,血煞宗…这任务凶险万分,但他没有退路。为了雪晴的伤势,为了更强的力量,为了揭开身世之谜,为了不再任人鱼肉,他必须去!
“晚辈,接令!”林辰沉声道,声音带着淬炼后的沉稳。
璇玑长老微微颔首,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暗银、表面流淌着星辉的菱形令牌凭空出现,悬浮在林辰面前。“身份星符,绑定魂印,不可遗失。基础物资稍后由‘星枢傀儡’送至你的临时居所‘辰辉阁’。”说完,她的身影如同星光般消散在原地。
“嘿,这丫头,还是这么不近人情。”醉月老人摇摇头,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小子,别被吓着。赤蛮星虽然凶险,但也不是龙潭虎穴。记住,活着回来最重要。走,先带你们去安顿下来。”
醉月老人带着林辰和雪晴,穿过层层星光构筑的回廊,最终停在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小型浮岛上。浮岛不大,中心是一座造型简洁、由暗银星纹石筑成的二层阁楼,飞檐斗拱间流淌着柔和的星光,门楣上以古老的星辰符文刻着“辰辉阁”三字。阁楼前有一片小小的庭院,种植着几株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奇异灵草,旁边还有一方由星辉凝聚的清澈小池。
“以后这就是你们在秘阁的窝了。”醉月老人推开阁门,“秘阁内部自成洞天,空间折叠,每一处居所都相对独立。用星符可以开启防护禁制,也能传送到公共区域,比如‘星藏殿’兑换物资,‘演武场’切磋,‘问道台’听长老讲法…”
阁内陈设同样简洁而玄奥。墙壁上天然形成的星辰纹路自动散发着柔和光芒。家具皆由蕴含星力的灵木或玉石打造。修炼静室位于地下,地面刻有简易的聚星阵法,连接着秘阁微弱的公共星能网络。
很快,一名通体由暗银色金属构成、关节处镶嵌着细小晶石、外形如人但毫无生命气息的傀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庭院中。它双眼射出红光,扫描了林辰的星符后,从胸口的储物空间取出了几样东西:一艘巴掌大小、形如飞梭、通体流线型的银灰色小舟;一枚玉简;一个玉瓶;以及一套折叠整齐、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暗银色贴身软甲。
“制式‘流萤’级星梭,短途星际飞行,最高速度可短暂接近化神初期遁速,自带基础防护罩及隐匿阵法。”醉月老人指着小舟,“玉简是星图,包含秘阁至赤蛮星的安全航道及赤蛮星基础地理信息。玉瓶里是‘回星丹’和‘凝元散’,疗伤和恢复星力用。至于这‘星尘软甲’…”他拿起那套软甲,触手冰凉柔韧,“勉强能抵挡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聊胜于无吧。要更好的?拿贡献点去星藏殿换!”
林辰郑重地收起所有物品,特别是那艘小巧的星梭,这将是他们前往赤蛮星的关键。
安置好依旧昏睡的雪晴后,林辰独自来到修炼静室。他取出那枚得自邪僧的玉简——《大日如来咒》残篇。在星髓淬体的极端痛苦与灵魂冲击下,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破碎的感悟,隐隐觉得这佛门法咒或许能与混沌星力产生某种联系。
他沉下心神,再次参悟玉简中那些晦涩的梵文与手印图谱。不同于之前的毫无头绪,此次在混沌星璇三转的灵觉下,在星髓淬炼后更加坚韧浩瀚的识海中,那些梵文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淡淡的金色佛光。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混沌星力包容万物,演化万法,其“空”之特性,竟与佛门“空相”隐隐相通!林辰福至心灵,尝试引导一丝混沌星力,模拟《大日如来咒》中记载的“不动明王印”。
嗡!
指尖灰蒙蒙的混沌星力流转,并未化作炽热的佛光,反而凝聚出一片极其微小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星云!星云虽小,却散发出一股镇压诸邪、万法不侵的厚重意境!虽然离真正的佛咒威能相差甚远,但这无疑是开创性的融合!
“可行!”林辰心中振奋。若能将佛门法咒的某些真意融入星穹战技,威力必将大增!
就在他沉浸在感悟中时,胸口贴身佩戴的古玉,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同时,一股强烈到极致、充满毁灭与疯狂气息的悸动,透过遥远的空间,狠狠撞入他的识海!
“呃!”林辰闷哼一声,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而血腥的画面:
粘稠翻滚、望不到边际的猩红血海!血海之上,漂浮着无数痛苦挣扎、哀嚎的灵魂!一座由森白骸骨垒砌的巨大祭坛矗立在血海中央,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巨大暗金色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着粗大的黑色锁链,每一次搏动都掀起滔天血浪,释放出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威压!
祭坛周围,密密麻麻跪伏着无数身披血袍的身影,如同朝拜邪神的蚁群。他们狂热地嘶吼着,将更多的生灵投入血海,化为祭坛的养料。
在祭坛下方,血海深处,一个庞大的阴影正在凝聚!那是一艘船的轮廓!通体由暗红晶石构成,船身流淌着如同血液般的粘稠能量,巨大的桅杆上挂满了风干的头颅,船首像则是一只狰狞咆哮的骷髅巨兽!无数扭曲痛苦的魂魄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船体之上,发出无声的哀嚎,为这艘未完成的邪船提供着怨毒的力量。
血狱魔心!万魂血舟!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苍白阴鸷的脸上——血狱殿主血骷上人!他悬浮在祭坛上空,双手张开,如同拥抱死亡。他面前悬浮着三团跳动的暗金魔火,其中一团魔火中,赫然映照出赤蛮星血瘴林的景象!另外两团魔火,则分别映照着北原冰宫的方向,以及…一片被无尽佛光笼罩的古老山脉!
“以万灵血魄为祭…铸就血狱之舟…踏平冰魄…焚尽佛国…星穹余孽…插翅难逃…”一个如同亿万怨魂齐声诅咒的沙哑声音,首接烙印在林辰的灵魂深处!
轰——!!!
强烈的愤怒、杀意与冰冷的危机感如同火山般在林辰胸中爆发!血煞宗!他们不仅要夺星辰碎片,更要掀起滔天血劫!雪晴所在的冰宫,甚至那西漠佛国,都成了他们的目标!
“血骷老魔!”林辰猛地睁开双眼,混沌星璇疯狂运转,狂暴的星力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将静室地面震出道道裂痕!他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星焰。
不能再等了!赤蛮星之行,刻不容缓!无论前方是血海还是地狱,他都必须闯进去,夺下那枚星辰碎片!为了力量,更为了…阻止那即将到来的滔天血劫!
他冲出静室,来到雪晴床边。少女依旧沉睡,但眉宇间似乎因他的愤怒而微微蹙起。林辰轻轻抚平她的眉头,低语如誓言:
“雪晴,等哥回来。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毅然转身,激活身份星符。一道星光门户在静室中开启,门外,是悬浮在虚空中的流萤星梭,如同蓄势待发的星海孤狼。
秘阁深沉的星光,映照着林辰踏上星梭的决绝背影。流萤星梭尾部喷射出幽蓝的星焰,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秘阁外围的九曜星罗阵,朝着星图标注的赤蛮星坐标,义无反顾地冲入那片浩瀚而危机西伏的冰冷深空。
星穹之路,血海杀局,此刻,才真正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