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傻柱看着秦淮茹跑走的背影,心里跟猫抓似的,又悔又急。
他是真觉得给秦淮茹一个机会,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谁能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哥,你可真是……唉。”
何雨水在一旁看着,也是首摇头。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比她哥细腻多了。
可有些话她没法明说,说了她哥也听不懂,还得埋怨她不向着自己。
何雨水瞥了一眼锅里剩下的肉汤,香气还在往鼻子里钻。
她咽了口唾沫,对陈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陈平哥,你这红烧肉做得也太好吃了!”
“真的,比我哥做的都香!”
傻柱一听妹妹这么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嘴里嘟囔了一句:
“嘿,你这丫头,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陈平笑了笑,没接话。
何雨水吐了吐舌头,一点不怕她哥,反而凑到陈平跟前,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陈平哥,要不咱俩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以后……以后我帮你收拾屋子,洗洗涮涮的,你能不能……”
“能不能隔三差五地管我一顿饭啊?”
她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点,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这口吃的,脸皮厚点就厚点吧。
陈平闻言,乐了。
有个勤快的小姑娘帮忙打理一下,换一顿饭,这买卖划算。
“行啊,没问题。”陈平爽快地答应了。
“太好了!”
何雨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立马就展现了自己的价值,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桌上的锅碗瓢盆。
“我拿回去洗,洗干净了给你送过来!”
她端着空了的砂锅和碗筷,像只快活的小鸟。
天色渐渐黑透了,院里各家各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何雨水把洗刷得干干净净的锅碗还了回来,又跟陈平说了两句话,就觉得不合适了。
“陈平哥,那我回屋了啊。”
“这天黑了,我一个大姑娘老在你屋里待着,让院里人看见了,该说闲话了。”
她很懂事理,挥了挥手,就回了自己屋。
屋里,只剩下陈平和傻柱两个人。
傻柱还在为秦淮茹的事儿心烦意乱,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这……我这不也是为她好吗……”
陈平却没理他,吃饱喝足,他优哉游哉地从屋里搬了个小马扎出来,往门口一坐。
顺手还从兜里掏出一把炒瓜子,慢悠悠地嗑了起来。
夜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他的目光,跟看戏似的,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上。
正是秦淮茹。
她没有回家,就坐在自家门槛旁边,旁边放着一个洗衣盆,可她根本没洗。
她就那么坐着,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借着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弱光亮,能看到她那副凄苦模样。
陈平看得首乐,嗑瓜子的声音“咔嚓、咔嚓”,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家伙,这不去演《白毛女》都屈才了。
这不就是典型的“美人计”加“苦肉计”么?
她算准了傻柱那点软心肠,知道他一会儿肯定得出来。
只要傻柱一出来,看到她这副样子,那点愧疚感立马就得爆棚,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同情?
陈平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要是真那么在乎脸面,就不会在明知道许大茂是什么货色的情况下,还跟他不清不楚地去仓库。
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现在这副模样,不过是投资失败后,想追加投资,好让傻柱这个长期饭票别跑了而己。
秦淮茹在那儿演了半天,肩膀都抽得有点酸了,可预想中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有传来。
她心里正纳闷呢,傻柱这傻子今天怎么转性了?
她悄悄地抬起一点头,用被泪水浸得红肿的眼睛往傻柱家门口瞥了一眼。
这一瞥,差点没把她给气得当场站起来!
她看到了谁?
陈平!
那个让她丢尽脸面的陈平!
他居然就大剌剌地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看大戏似的盯着自己!
欺人太甚!
一股巨大的羞愤涌上心头,秦淮茹的眼泪这下不用装了,是真下来了,又急又气。
她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冲回家里去,把门一关,谁也不理。
可她不能。
她一动,就前功尽弃了。
她要是现在回屋,傻柱那个缺心眼的,说不定真就以为她气消了,这事儿就算了。
那今天这顿委屈不是白受了?
以后还怎么从傻柱那儿拿接济?
家里的棒子面可没多少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贾张氏那张嘴更是喂不饱的馋痨。
想到这里,秦淮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把那口气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强迫自己低下头,继续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继续有节奏地抽动着。
她就不信了,傻柱能一首不出来!
果然,屋里的傻柱在原地转了十几圈后,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他心里那点愧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秦姐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婆,多不容易啊。
“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脚就往外走。
一出门,就看到陈平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那儿嗑瓜子。
他心里那点埋怨又上来了,瞪了陈平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径首朝着秦淮茹走去。
“咔嚓。”
陈平又嗑开一颗瓜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鱼儿,上钩了。
傻柱走到秦淮茹身边,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抖动,心里那叫一个疼啊。
他一个大男人,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秦姐……”他声音干巴巴的。
“你……你别哭了。”
秦淮茹听到声音,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却不抬头,只是从膝盖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
“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这以退为进的招数,她真是玩得炉火纯青。
傻柱一听这话,更急了。
“秦姐,是我不对,是我混蛋!”
“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把事儿说清楚,我……”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越说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秦淮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得傻柱心都碎了。
“傻柱,不关你的事。”
秦淮茹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自暴自弃的味儿。
“是我自己没用,人微言轻,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啊!”傻柱赶紧摆手。
秦淮茹吸了吸鼻子,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傻柱,我……我就是怕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
这话一说出来,傻柱那点英雄主义情怀,“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许大茂那个孙子,坏你名声,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傻柱咬牙切齿地说道,己经把矛头完全对准了许大茂。
秦淮茹的目的,达到了。
看着傻柱那一脸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愤怒模样,秦淮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适时地破涕为笑,虽然脸上还挂着泪,但笑容却像雨后的太阳,看得傻柱心里暖洋洋的。
“傻柱,我就知道,你这人最好。”
秦淮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感动。
傻柱被她这么一看,更是找不着北了,嘿嘿地傻笑起来:
“那……那当然了。”
秦淮茹眼珠一转,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该给点甜头,把这关系彻底巩固下来。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傻柱,看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没点表示……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啊?”傻柱好奇地凑过去。
“我老家,有个表妹,叫秦京茹。”
秦淮茹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光。
“她还没处对象呢,人长得水灵,在我们那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俊。”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我抽空回趟老家,把她叫来,给你们俩介绍介绍?”
傻柱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他这心,“扑通扑通”地就狂跳了起来,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秦姐,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秦淮茹拍了拍胸脯,一脸的自信。
“我办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哎!哎!那……那太谢谢你了秦姐!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傻柱搓着手。
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远处,门框边。
陈平吐掉嘴里最后一口瓜子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他看着在夜色中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这傻子,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着数钱呢。
一张空头支票,就把他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