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春日宴像浸了蜜的风，朱红门楣挂着鎏金灯笼，丝竹声从后园飘出来，裹着牡丹的香。苏婉婷站在厢房里，指尖抚过身上月白裙的补丁——这是母亲当年的旧物，领口绣着半朵牡丹，针脚泛白，裙摆的破洞是她昨晚用碎布缝的。
“小姐，”小桃拿着铜盆进来，眼睛红了，“李氏故意让你穿旧裙，就是想让你丢人。”
苏婉婷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听心筒”——那是她用母亲的玉牌缠上红线，绑在竹管上做的，玉牌的温凉透过红线传到指尖，像母亲的手。“旧裙怎么了？”她说，“母亲当年就是穿这条裙救了老夫人。”
她坐在铜镜前，把头发梳成简单的螺髻，插着老夫人昨天给的银簪。镜子里的姑娘眼睛亮得像星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一点都不像被欺负的庶女。
“三小姐，夫人让你去后园。”小翠站在门口，语气里带着不屑——她是李氏的贴身丫鬟，总觉得自己比庶女高人一等。
苏婉婷站起来，摸了摸裙角的暗袋——里面藏着《林氏医经》，以防李氏抢。“知道了。”她对小桃说，“你去老夫人那里等着，要是我有事，就找她。”
后园的牡丹开得正艳，粉的像霞，红的像火，白的像雪。苏媚站在牡丹丛里，穿粉色裙，头上插着金簪，看见苏婉婷，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哟，三妹妹来了？穿这么旧的裙，是不是买不起新的？”
旁边的小姐们跟着笑，声音像尖刺一样扎进耳朵。苏婉婷站在那里，看着苏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这是母亲当年的裙，她当年就是穿这条裙救了老夫人。”
苏媚的笑僵了——她没想到苏婉婷会提老夫人。老夫人是侯府的老祖宗，连李氏都要让三分。“你、你竟敢提老夫人？”她的声音发抖。
“为什么不敢？”苏婉婷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老夫人是我的祖母，我提她怎么了？”她的眼睛里带着冷意，苏媚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盯着的兔子，后背发凉。
这时，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婉婷来了？”
苏婉婷转身，看见老夫人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串佛珠。她走过去，坐在老夫人旁边：“祖母。”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裙子，说：“这是你母亲的裙？”
“是，”苏婉婷说，“母亲当年就是穿这条裙救了您。”
老夫人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像你母亲。”
旁边的李氏脸色变了——她没想到苏婉婷会用老夫人压她。她走过来，说：“母亲，婉婷刚醒，身体还没好，让她去休息吧。”
“不用，”老夫人说，“婉婷要是累了，就坐在我旁边。”
李氏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苏婉婷坐在老夫人旁边，看着园子里的人。突然，她看见角落的槐树下，站着一个穿藏青长袍的男人。他的背挺得很首，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却没有打开。他的眼睛盯着远处的牡丹，像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
“祖母，”苏婉婷问，“那个穿藏青长袍的人是谁？”
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那是七皇子，赵承瑞。他母亲是贤妃，早逝了，皇上不喜欢他，所以很少来侯府。”
苏婉婷的心跳加快了——母亲的日记里写着“要等承瑞”，就是他吗？
她站起来，对老夫人说：“祖母，我去给七皇子请安。”
老夫人点头，看着她走过去。
赵承瑞听见脚步声，转身看见苏婉婷。他的眼睛里带着疑惑：“你是？”
“我是苏婉婷，”苏婉婷说，“侯府的三小姐。”她看着他的脸，觉得很熟悉——母亲的日记里有一张画像，画的就是他。
赵承瑞的眉头皱了皱：“你找我有事？”
“我看你脸色不好，”苏婉婷说，“能让我给你诊脉吗？”
赵承瑞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好吧。”
苏婉婷抓住他的手，摸他的脉。他的脉细数，有早搏，是心悸的症状——和母亲当年给老夫人治的病一样。她想起《林氏医经》里的“心悸方”：酸枣仁、柏子仁、茯苓、远志、当归、白芍、甘草。
“你有心悸，”苏婉婷说，“是不是经常觉得胸口疼，喘不过气？”
赵承瑞的眼睛里带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是医女，”苏婉婷说，“这是我母亲的医书里写的。”她从怀里掏出“听心筒”，“这是我用母亲的玉牌做的，能听到你的心跳。”
她把听心筒放在赵承瑞的胸口，里面传来急促的心跳声。赵承瑞的脸突然红了，他推开苏婉婷，骂道：“你竟敢用妖术害我？”
苏婉婷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听心筒掉在地上。她看着赵承瑞，眼睛里带着冷静：“这不是妖术，是医术。你要是不相信我，三日内必暴毙。”
赵承瑞的脸变了，他捡起听心筒，扔给苏婉婷：“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转身走了。
苏婉婷看着他的背影，捡起听心筒，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她想起母亲的日记里写着“承瑞是前世的恋人”，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虽然骂她，但眼睛里满是惊讶，不是仇恨。
这时，小桃跑过来，说：“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
苏婉婷点头，跟着小桃走回凉亭。老夫人看着她，说：“婉婷，你刚才给七皇子诊脉了？”
“是，”苏婉婷说，“他有心悸，我给了他药方。”
老夫人笑了，说：“好孩子，你母亲当年就是这样，不管是谁，都愿意帮忙。”
旁边的李氏脸色很难看，她站起来，说：“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夫人点头，看着她走出去。
晚上，苏婉婷坐在房间里，摸着怀里的“听心筒”。突然，小桃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小姐，刚才有个小厮送来了这个，说是七皇子给的。”
苏婉婷接过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的药方，我会服下的。”字迹刚劲有力，像赵承瑞的人一样。
她笑了，把纸条放进怀里。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赵承瑞的脸，想起他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他会来的。
这时，玉牌开始发烫，上面的条形码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承瑞的心悸是前世旧疾，需要‘心脉术’才能根治。”
苏婉婷摸了摸玉牌，想起母亲的日记里写着“心脉术”是林氏医经的秘术，能治前世的病。她翻开《林氏医经》，找到“心脉术”的页面，上面写着：“心脉术，用银针扎涌泉穴，能通前世记忆，治旧疾。”
她把医书合上，对自己说：“明天，我要去给七皇子扎针。”
苏婉婷躺在床上，摸着怀里的纸条。突然，她听见窗外有脚步声，走到窗边一看，看见赵承瑞站在树下，手里拿着她的“听心筒”。他抬头看见她，笑了笑，把听心筒举起来，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苏婉婷的脸红了，她对着窗外的赵承瑞，轻轻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