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堂的药香混着暮春的雨丝渗进窗缝时,苏婉婷正握着赵承瑞的手腕。指尖下的脉搏比昨日更乱了,像被风揉碎的云,时快时慢,带着股子挥之不去的沉滞。她的眉头皱得能夹碎一片薄荷,指尖无意识地掐进自己的掌心,抬头时,看见赵承瑞正勉力笑着,嘴角的笑纹里凝着股子勉强。
“承瑞,”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颤,“你的心悸又加重了。”
赵承瑞正想开口辩解,却见苏婉婷从袖中掏出一根银簪——簪身带着她体温的暖,簪头刻着半朵牡丹,泛着暖融融的光,是母亲当年的旧物。她蘸了点赵承瑞杯中的茶,银簪的尖端瞬间泛起黑渍,像被浓墨点了一下。
“这是……”赵承瑞的瞳孔缩了缩,手指猛地攥住了桌沿,声音里带着股子颤。
“慢性砒霜,”苏婉婷的指尖微微发抖,将银簪轻轻搁在桌上,“每日一点,积少成多。”她转身翻开案上的《林氏医经》,旧黄的书页上有母亲娟秀的字迹,“母亲当年写过,砒霜的症状是心悸、乏力、脸色发白——和你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赵承瑞的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着青白:“是皇后,肯定是她——她早就想让我死,好扶她儿子当太子!”
苏婉婷赶紧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暖透过布料渗进他的皮肤,让他翻腾的情绪慢慢沉下来:“承瑞,你别冲动。皇后势力大,没有证据,皇上不会相信你的。”她从怀里掏出母亲的显微镜,铜身泛着旧光,镜柄上刻着“林氏医女”西个字,“我用这个查过你最近吃的糕点——皇后赏给你的桂花糕,里面有砒霜的成分,对吗?”
赵承瑞点头,想起昨天皇后派人送来的桂花糕,说“七皇子最近身体不好,吃点甜的补补”。他当时没多想,就吃了两块,没想到里面有毒。
“婉婷,”他看着她,眼里带着信任,“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氏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麝香,掩盖了原本的脂粉味。她坐在描金梳妆台前,指尖捏着皇后的密信,嘴角扯着抹阴冷的笑。密信上写着:“明日将‘牵机药’放入七皇子的药中,务必让他毙命。”
“苏婉婷,”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这次我要让你和那个短命皇子一起下地狱。”她转身对身边的小翠说,指甲掐进小翠的胳膊,“去,把这个药放进七皇子的药里——要让他不知不觉地喝下去。”
小翠的手微微发抖,声音像蚊子似的:“夫人,要是、要是被发现了……”
李氏瞪了她一眼:“怕什么?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苏婉婷那个庶女放的——她连身份都没有,谁会信她?”
小翠点头,接过药瓶——红釉瓷的瓶身刻着缠枝莲纹,和之前给老夫人的补药瓶一模一样。她转身走出房间,裙摆扫过地上的花瓣,带着股子戾气。
苏婉婷站在惠民堂的门檐下,看着小翠慌慌张张的背影,嘴角扯着抹冷笑。她转身对身边的阿林点头,声音里带着股子冷:“跟上她,把药瓶换了。”
阿林点头,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晚上,赵承瑞喝了药,苏婉婷倒出药渣,用银簪拨了拨,发现里面有细小的白色颗粒。她把药渣放在显微镜下,调整镜筒,指着其中的颗粒说:“承瑞,你看,这是‘牵机药’的成分,和皇后密信里写的一模一样。”
赵承瑞的脸沉得像锅底,拳头攥得咯咯响:“李氏这个贱人,竟敢和皇后勾结!”
苏婉婷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眼里带着股子坚定:“没关系,我们有证据了——明天去见老夫人,把这些都给她看,看她怎么护着李氏。”
赵承瑞握住她的手,说:“婉婷,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苏婉婷看着他,眼里带着股子柔意:“承瑞,要是没有你,我哪能做到这些?”
第二天清晨,老夫人的院子里飘着佛珠的香味。她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串檀木佛珠,看见苏婉婷和赵承瑞进来,放下佛珠:“婉婷,承瑞,你们来了?”
苏婉婷走到她身边,拿出药渣和显微镜:“祖母,这是李氏放的‘牵机药’——她和皇后勾结,想害承瑞。”
老夫人接过药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皱得能夹碎核桃,脸色变得铁青:“李氏这个孽障!”她转身对身边的丫鬟说,“去,把李氏叫过来——就说我要亲自问她!”
李氏扭着腰走进来,看见桌上的药渣和显微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张浸了水的纸。她指着苏婉婷的鼻子,声音里带着股子歇斯底里:“苏婉婷,你这个庶女竟敢陷害我!”
苏婉婷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陷害你?这些药渣是承瑞药里的,上面有你的指纹——还有这封皇后的密信,写着让你把‘牵机药’放进承瑞的药里,你以为我们没查到?”
老夫人瞪着李氏,声音像淬了毒:“李氏,你即日起被赶出侯府——永远不许再回来!”
李氏的脸扭曲成一团,扑过去抓住老夫人的袖子:“母亲,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侯府的夫人啊!”
老夫人用拐杖狠狠砸了一下地面,厉声说:“你不是侯府的夫人——你是皇后的奸细!来人,把这个孽障拖出去!”
两个粗壮的仆人进来,抓住李氏的胳膊,把她往门外拖。李氏一边挣扎一边喊:“苏婉婷,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婉婷看着李氏被拖出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摸着头上的玉簪。她转身对老夫人说:“祖母,谢谢你。”
老夫人摸着她的头,眼里带着股子疼惜:“傻孩子,谢什么?我是你祖母,当然要护着你。”
赵承瑞站在旁边,笑着握住她的手:“婉婷,你终于出了口气。”
苏婉婷看着他,笑了:“承瑞,要是没有你,我根本做不到。”
这时,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像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头发。
李氏被赶出侯府,站在巷口的阴影里,头发乱了,裙摆沾了泥。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一把剑。李氏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股子阴毒:“苏婉婷,你以为你赢了?等着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比死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