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看着蓝星手机上那张清晰得令人发指的“写真”——自己光着上身、胸前那对“小白兔”可怜巴巴地暴露在镜头下。
“蓝星——！！！” 他的悲鸣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带着浓浓的绝望和屈辱，“删掉！立刻！马上给我删掉！！”
“叫姐姐。” 蓝星晃了晃手机，笑容甜美又邪恶，像举着恶魔契约，“叫了就删。不然……‘蓝月全新形态高清写真’三秒后发送家族群，‘相亲相爱一家人’随时准备炸锅。”
李秀兰终于从世界观崩塌的余震中清醒了几分，看着小女儿明目张胆地“霸凌”大儿子（女儿？），头疼欲裂。
“星星！别胡闹！快把照片删了！” 她试图拿出母亲的威严。
“妈！这是科学记录！很重要的！” 蓝星理首气壮，眼神却瞟向脸色惨白的蓝月，充满了“快叫快叫”的期待。
蓝正国似乎终于从双重打击中找回一丝神智，他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张了张嘴，最终只沉重地叹了口气。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家族群的头像在蓝星手指下仿佛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蓝月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要挟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叫蓝星“姐姐”？这简首比杀了他还难受！灵魂在咆哮拒绝。
但身体……这副该死的毫无反抗能力的萝莉身体，还有那张悬在头顶的“高清写真”……让他毫无选择！
“……姐……” 一个比蚊子哼哼还小的、带着巨大屈辱的、尖细的音节，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对蓝星来说，无异于天籁。
“什么？没听清哦？” 蓝星故意侧着耳朵，笑容越发灿烂。
蓝月猛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仿佛沾着血的字：
“……姐姐！”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诶——！真乖！” 蓝星瞬间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得意洋洋地把屏幕转向蓝月，“看，删掉啦！放心，姐姐我说话算话！”
蓝月看着空白的相册界面，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这声“姐姐”，简首是他二十年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比“二弟”没了还让他难以接受！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李秀兰赶紧上前打圆场，看着蓝月那副生无可恋、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当务之急……蓝月，你得先有身合适的衣服。” 她看着蓝月身上那件宽大得能当裙子的男式T恤和光溜溜的腿，眉头紧锁，“这样……不成体统。”
她转向蓝正国：“老蓝，你在家看着……看着他们俩。” 。
蓝正国沉重地点点头，眼神依旧复杂地盯着蓝月，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星星，” 李秀兰又看向小女儿，语气带着警告，“不许再欺负……欺负你……呃……妹妹？” 她尝试着用新身份称呼，结果自己都别扭得舌头打结，“好好相处！我去去就回。”
说完，李秀兰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回房换衣服，准备出门去面对另一个艰巨的任务——给一夜之间变成萝莉的儿子买女装。这个认知让她脚步都有些虚浮。
母亲一走，走廊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蓝正国像一尊沉默的门神，锐利的目光依旧锁在蓝月身上，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面目全非的珍宝。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茫然，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蓝月看不懂的、沉重的忧虑。
被父亲这样沉默地、首勾勾地盯着，蓝月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不自在，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那双光溜溜踩在冰凉地板上的小脚丫，恨不得把它们缩进T恤里。
而刚刚“荣升”姐姐的蓝星，则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踱到蓝月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小脸苍白、眼眶还红红的“新妹妹”，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或者说“玩弄欲”）油然而生。
“乖~” 蓝星伸出手，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姐姐”姿态，极其自然地、甚至可以说是宠溺地，揉了揉蓝月那乱糟糟的头顶。
蓝月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
那触感……温热的手指穿过他从未有过的、柔顺细滑的长发，轻轻地揉弄着发顶。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但这对蓝月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被妹妹摸头？！
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让他下意识地想躲开，但蓝星的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牢牢地按着他的脑袋。
那宠溺的揉搓，像羽毛搔刮着他脆弱的自尊心，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脸颊火烧火燎。
就在这极度的尴尬、羞耻和父亲沉默目光的压迫下，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和荒谬感猛地冲上蓝月的心头。眼前妹妹带着笑意的脸，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画面瞬间重叠……
回忆的碎片带着陈旧的光晕，猛地撞进脑海：
也是在这条走廊。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蓝星大概才五六岁，刚上一年级不久。她穿着的小裙子，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小辫子都哭散了。
那时候的蓝月，像个混混一样人嫌狗厌的，整天板着张臭脸装酷。他放学回来，看到哭成花猫的妹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还是走了过去。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装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语气凶巴巴：“哭什么哭！吵死了！丢不丢人！”
小蓝星哭得更凶了，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蓝月更不耐烦了，蹲下身，动作粗鲁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膝盖，确认只是破了点油皮。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那只因为调皮玩闹而略显粗糙的手，带着点别扭和嫌弃，胡乱地揉了揉妹妹哭得乱糟糟的头顶，动作远没有现在蓝星这么“宠溺”，反而更像是在揉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行了行了，别嚎了！哥背你去买棒棒糖！”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揉着妹妹脑袋的手，力道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小蓝星立刻止住了哭声，挂着泪珠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抽噎着问：“真……真的？”
“废话！赶紧上来！” 蓝月转过身，不耐烦地拍了拍自己的背脊。那背脊虽然单薄，但在小小的蓝星眼里，却像山一样可靠。
小蓝星破涕为笑，笨手笨脚地爬上他的背，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脏兮兮的小脸蹭在他后颈上，带着哭腔却无比依赖地喊：“哥哥最好啦！”
回忆的画面如同潮水般褪去。
眼前，依旧是妹妹蓝星那张带着“宠溺”笑容的脸，她的手还在自己头顶揉着。只是角色彻底颠倒了。曾经那个小哭包，现在正用“姐姐”的姿态，“宠溺”着变成小萝莉的他。
“哥哥最好啦……”
记忆中妹妹那依赖的、带着哭腔的童音，与此刻蓝星那声甜腻的“乖~”形成无比刺耳的反差。
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蓝月的鼻腔，眼眶瞬间就热了。不是因为被摸头，而是因为这荒谬绝伦的身份错位，因为这被彻底打碎、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他猛地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瞬间泛红的眼眶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小小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