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她差点落泪。裴鹤眠!他满脸血污,却活着,正奋力将她拉出井口。两人跌坐在荒废的庭院里,李尽欢死死抱住他,生怕这是幻觉。
"你怎么..."
"苏妈妈给我用了假死药。"裴鹤眠喘息道,"武承嗣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到乱葬岗...别说话,我们得立刻出城!"
远处传来追兵的声音。裴鹤眠拉着她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李尽欢边跑边将密室所见告诉他,包括那具尸体和虎符。
"太平公主才是幕后黑手?"裴鹤眠难以置信,"但她为何..."
"我不知道该信谁了。"李尽欢哽咽道,"除了你。"
裴鹤眠突然停下,在暗巷中紧紧拥抱她: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虎符绝不能交给任何人。那是先帝留给安北王妃制约武氏的最后力量。"
东方泛起鱼肚白,城门即将开启。两人混在出城农人中顺利离开洛阳。行至郊外树林,裴鹤眠突然踉跄倒地——他的伤势远比表现出来的严重。
"撑住!"李尽欢撕下衣袖为他包扎,"前面有座破庙,我们..."
话音未落,林间响起弓弦震动声。裴鹤眠猛地将她扑倒,一支羽箭深深扎入他肩头!
"找到他们了!"树丛中跳出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摘下蒙面巾——是绿翘,太平公主的贴身侍女!
"公主有令,活捉李尽欢,格杀裴鹤眠!"
裴鹤眠强撑着站起,将李尽欢护在身后:"跑...带着虎符去找狄仁杰大人..."
李尽欢却拔出双刀,与他背靠背站立:"要死一起死。"
黑衣人围攻而上。裴鹤眠虽负伤,剑法依然凌厉;李尽欢双刀如蝶,专攻敌人下盘。但寡不敌众,两人渐渐被逼到悬崖边。
"最后机会。"绿翘冷笑,"交出虎符,饶你们全尸。"
裴鹤眠突然搂住李尽欢的腰,在她耳边低语:
"信我吗?"
不等回答,他抱着她纵身跃下悬崖!耳边风声呼啸,李尽欢紧抱裴鹤眠,看着他唇角那抹决绝的笑,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悬崖下是洛水,他们有一线生机!"砰!"冰冷的河水吞没了一切...
刺骨的寒冷。这是李尽欢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洛水的湍流像无数冰针扎进皮肤,她挣扎着浮出水面,肺部火辣辣地疼。西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在波浪上破碎成银屑。
"裴鹤眠!"
她呛着水呼喊,声音被浪涛吞没。一根浮木从身边漂过,她拼命抓住,在急流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右前方突然有黑影沉浮——是裴鹤眠!他的白衣在暗流中时隐时现,像一片将逝的月光。
李尽欢松开浮木,奋力向他游去。水流冲得她东倒西歪,有几次险些撞上暗礁。终于,她抓住了裴鹤眠的衣襟,却摸到满手温热黏腻——是血!箭伤在湍流中撕裂得更严重了。
"坚持住..."
她咬牙搂住他的腰,用尽全力向岸边游去。裴鹤眠毫无反应,苍白如纸的脸浸在河水中时沉时浮。
不知挣扎了多久,李尽欢的脚尖终于触到河底泥沙。她踉跄着把裴鹤眠拖上浅滩,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月光下,他的嘴唇己呈青紫色,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不,不..."
李尽欢颤抖着探他鼻息,微弱的呼吸拂过指尖,她几乎哭出来。迅速解开他的衣襟,箭伤周围皮肉翻卷,被河水泡得发白。更糟的是,他的额头滚烫——伤口己经开始溃烂。
"救命!有人吗?"
她朝西周呼喊,回答她的只有芦苇丛中的虫鸣。必须找到帮助。李尽欢咬牙背起裴鹤眠,一步一步向远处隐约的灯火挪去。
他的体重压得她脊背生疼,几次差点栽倒。走出一里多地,一座简陋的渔家小屋出现在视野中。
"有人吗?求您开开门!"
她拍打木门,声音嘶哑。门吱呀一声开了。昏黄的灯光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渔夫举着油灯,眯眼打量这两个落汤鸡似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