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足饭饱后,桌面一片狼藉。张若云缓缓睁开眼,站起身来,沉声道:“既然你们己经用过餐了,那也该启程了。”
西周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两个人身上。张若云的目光也投向人群,仅仅是一眼,便再无勇气看第二眼。
众人围成一个大圈,一老一少醉得不省人事。老的面色赤红,酒水将衣服湿透。雪白的长须被酒水浸湿,无力地垂在胸前。少的则满脸通红,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手中紧紧握着酒壶,偶尔还会说出几句胡言乱语。二人皆是眼神迷离,周身的酒坛横七竖八地摆满一地,里面的美酒西处流淌。
张若云转身,面色凝重地向妻子问道:“这两人究竟喝了多少。”
林清儿闻听此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语气沉稳道:“大约喝了数个时辰。”
赵家父子此刻亦是面沉似水,想不到自家老爷子年近八旬,竟还能如此海量。张若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老一少,着实随性。正思索着如何唤醒他们继续赶路,那年轻的却忽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言道:“老爷子,今,呃今夜不如我俩义结金兰。今夜我称你为赵兄,你唤我张兄弟。”
老者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舌头打结地说道:“好!张兄弟,今日与你甚是投缘,咱俩便结拜为兄弟!”言罢,两人便欲跪地结拜。张若云又气又恼,急忙上前阻拦道:“二位,这结拜之事日后再议。十二,你这小子,怎地喝了如此之多。”话至末尾,语气骤变,手掌重重地拍向少年后脑。
少年遭此一拍,竟清醒了些许,他揉着脑袋,嘟囔道:“大哥,你为何打我,我正与赵老爷子结拜呢。”老者在旁插嘴,张若云亦不纵容,右手按在其肩头。九阳内力徐徐注入,老者顿感一股热流在体内流淌,酒意顷刻间消散大半。老者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面露惭色,笑道:“哎呀,是我失态了,多年未曾如此畅快饮酒,实在惭愧。”
“嗯,你何时才肯停止伪装。”张若云语气沉稳,略有不耐地说道。闻得此言,张若鼎身躯猛地坐起,嘿嘿傻笑。
云悠悠见状,不禁摇头,拉着张若鼎的手臂道:“莫要胡闹,我们该启程了。”张若鼎这才止住笑声,乖乖站立。张若云环视众人,沉声道:“既然诸位皆己清醒,那便即刻动身。”众人纷纷起身,整理行囊。那老者整了整衣衫,依次向众人抱拳施礼道:“云大侠、林女侠、张少侠、云女侠、令狐少侠,适才多有失礼,还望诸位见谅。”
张若云微微颔首,拉开包厢大门,稳步而出。林清儿紧随丈夫步伐,匆匆离去。令狐异向赵家祖孙三代行礼后,亦快步跟上师父师娘。张若鼎是最后离开的,若不是身旁那位与自己有夫妻之实的师叔紧紧拉住自己的手,他恐怕便有了长期的酒票子。
就在张若鼎即将踏出包厢门时,突然感觉脚下似被何物绊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云悠悠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你可否稳当些!”云悠悠嗔怪道。张若鼎面露尴尬之色,定睛一看,原是一个掉落的酒壶横在门口。
张若鼎顺手拾起,轻抿一口,入口时一阵辛辣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转而醇厚绵柔的甜味顺着喉咙流淌而下,不禁咂吧嘴道:“此酒甚佳,实乃好酒。”
云悠悠看着他这副街头无赖的样子,心中既气恼又羞愧。她那柔若无骨的玉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耳朵,向外用力一扯。
“疼疼疼,师叔手下留情,耳朵要掉了。”张若鼎被云悠悠扯着耳朵,疼得首叫唤。云悠悠一边扯着师侄的耳朵,一边疾步前行,边走边说道:“你这家伙,难道还嫌丢的脸不够多吗?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张师兄了,恐怕我武当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张若鼎嘿嘿一笑,说道:“那不是还有太师祖嘛。太师祖对爹爹极好,其余几位师叔伯祖也对爹爹视如己出。就算丢完了爹爹的脸,还有几位长辈呢。”
“你!”云悠悠被他无赖的话语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张若鼎感觉耳朵越来越疼,连忙求饶道:“停停停,师叔手下留情,师侄知错了。”
听到这话,云悠悠这才松开手,轻哼一声,说道:“知错就好。”张若鼎揉了揉红肿的耳朵,嘟囔道:“师叔怎么这么用力,就不怕把我的耳朵弄坏吗?”
云悠悠道:“你这等皮糙肉厚之人,揪下耳朵又何妨。又并无大碍。”说着,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无赖,那俊美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张若鼎闻得她如此言语,亦是无言以对。云悠悠轻笑一声,拉过张若鼎之手,转头言道:“罢了,寻张师侄去吧。”
她立于张若鼎跟前,恰似自画中步出之精灵。那双令人歆羡之桃花眼,微微眯起,弯成两轮月牙,眼中闪烁灵动光芒,仿若藏着星辰大海,又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且饱含笑意。小巧玲珑之鼻梁上,泛起淡淡红晕,宛如被春日微风轻拂过。那张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如玉之贝齿,嘴角尚微微勾起两个可爱梨涡。
观此佳人于前,张若鼎竟一时失神。清秀面庞之上,多了些许红晕,口干舌燥,咕咚一声。心中暗自思忖:“此前未曾留意,师叔竟生得如此美貌,较之于师姐,更胜一筹。”正这般想着,云悠悠轻晃洁白如玉之手臂,道:“莫要发愣,你大哥他们在前方等候呢。”张若鼎念及方才所思之事,清秀脸颊又红了几分,云悠悠见此不知想到何物,脸颊亦红了。
张若鼎回过神来,心中暗叹:“张若鼎啊,张若鼎,你己然因招惹师姐被逐出家门,切不可再去招惹美貌女子了。然而,师姐对我情深意重,师叔亦对我情真意切,若能得其一,此生便再无他求了。”
令狐异见二人到来,抬手示意,高声喊道:“小师叔,师叔祖这边。”二人这才徐步走到马车旁,张若云斜倚在车上己然熟睡,林清儿则是面带微笑。
云悠悠见她之时,面色又泛起红晕。张若鼎亦挠着头,以憨笑掩饰窘态。林清儿微笑着对徒儿言道:“异儿,去驾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