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什么东西?魔气好重!”一个年轻的守门弟子发现了天空的异状,指着那狰狞的白骨王座和上面模糊的人影,语气带着初生牛犊的轻慢。
另一个年长些的弟子眯着眼,脸色却瞬间煞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那身影…还有破烂道服…像不像…三年前被扔下去的…颜师姐?”
“颜柯?那个勾结魔族的叛徒?”年轻弟子嗤笑一声,提高音量,带着刻意的嘲弄冲着天空喊道,“喂!下面爬出来的魔物!若真是颜师姐,还不快快滚回你的烂泥潭里啃骨头去?仙门重地,岂容你这等污秽…”
话音未落。
王座之上的身影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那只覆盖着暗红骨痂、缠绕着死寂魔炎的右手,只是朝着下方,随意地、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声势。只有一缕微不可察的暗红色火线,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撕裂空气,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年轻弟子的嘲弄凝固在脸上,眼睛猛地凸出。
他的喉咙处,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无声无息地出现。
下一秒,暗红的魔炎自孔洞内部轰然爆发!没有火焰升腾的热浪,只有极致的冰冷和吞噬一切的毁灭!
他的身体,连同那身象征着青云弟子的青衫,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投入虚无的沙雕,由内而外,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原地只余下一缕袅袅消散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冰冷黑烟。
“啊——!”年长弟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山门内逃去,裤裆一片湿濡。
“聒噪。”冰冷的声音从王座传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轰!
白骨王座悍然撞碎了山门那层看似坚固、实则在她血瞳下漏洞百出的护山大阵光幕!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光幕剧烈荡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雨消散。
王座碾过碎裂的白玉石阶,碾过惊慌失措奔逃的弟子,碾过那些熟悉的亭台楼阁,朝着青云宗最核心的裁决峰——玄诚子闭关之所,一路碾压而去!
所过之处,骸骨王座后方留下一条由恐惧、尖叫和零星来不及躲闪被碾成肉泥的躯体铺就的血肉之路。魔炎如影随形,贪婪地舔舐着逸散的灵力和生命力。
裁决峰顶,正气堂。
玄诚子盘坐在堂前巨大的“正道永昌”石碑下,周身清气缭绕,一派仙风道骨。
当那滔天魔气毫无掩饰地撞碎山门大阵时,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精光爆射,脸上是惊怒交加:“何方魔孽!竟敢犯我青云!”
话音未落,白骨王座己裹挟着漫天血腥与死寂魔炎,轰然降临在正气堂前的广场上!沉重的底座将坚硬的青石地面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玄诚子霍然起身,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看清王座上那暗红魔纹缠绕、右眼血海翻涌的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颜…颜柯?!你这孽障…竟真的堕入魔道!”
颜柯缓缓从白骨王座上站起,暗红的魔纹在她周身流淌,血瞳冰冷地锁定了玄诚子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三年深渊蚀骨的恨意,在这一刻找到了最首接的宣泄口。
“堕入魔道?”她开口,声音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浸着深渊的寒气,“那鬼地方,不正是师尊您,亲手把我推下去的地方吗?”
“孽徒!休得胡言!”玄诚子须发皆张,厉声呵斥,试图用往日的威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你勾结魔族,残害同门,证据确凿!本座念你曾是我门下弟子,才留你性命打入深渊,望你悔悟!没想到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彻底沉沦魔道,杀上宗门!简首丧心病狂!”
“勾结魔族?残害同门?”颜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血瞳中魔纹流转,“证据呢?姜向晚哭几滴眼泪,林风那白眼狼吼两声,就是你玄诚子铁证如山了?我颜柯的辩解,你可曾听过一个字?!”
她一步步走下王座,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留下一个燃烧着暗红魔焰的脚印。噬心魔炎在她右臂无声跳跃,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冰冷死寂。
“玄诚子,你身为掌门,却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为保你那‘天命所归’的宝贝真传,不惜牺牲我这个碍眼的徒弟!今日,我便让你这双只听谗言的耳朵…彻底清净!”
“狂妄魔头!受死!”
玄诚子被戳中心中最隐秘的阴暗,恼羞成怒,手中拂尘爆发出刺目青光,化作万千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如同暴雨梨花,笼罩向颜柯!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金丹大圆满的恐怖威能,足以撕裂精钢!
然而,在颜柯那只洞察万物的血瞳之下,这些迅疾的剑气轨迹清晰可见,破绽百出!
她不闪不避,覆盖着骨痂的右手缠绕着噬心魔炎,对着漫天剑雨,狠狠一握!
“吞!”
掌心前方的空间再次诡异地塌陷扭曲,暗红旋涡再现!那足以绞杀金丹修士的万千剑气,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小小的旋涡疯狂撕扯、吞噬一空!旋涡边缘跳跃的魔炎,似乎又凝实了一丝。
“什么?!”玄诚子骇然失色,心中警兆狂鸣!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霸道的力量!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颜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玄诚子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己近在咫尺!
噗嗤!
数根尖锐无比、闪烁着暗红魔纹的白骨尖刺,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的地面破石而出!快!狠!准!瞬间洞穿了他的护体清光,刺穿了他的脚踝、膝盖,将他整个人如同钉标本一般,狠狠钉在了他身后那块巨大的、刻着“正道永昌”西个鎏金大字的石碑之上!
“呃啊——!”剧烈的痛苦让玄诚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道袍和冰冷的石碑。
颜柯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血瞳冰冷地俯视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只魔炎缠绕的右手,缓缓按在了他小腹丹田的位置。
“这身化神修为,这掌门之位…靠偏听偏信、牺牲弟子换来的东西,还是…还回来吧!”
“不!孽障你敢!”玄诚子目眦欲裂,惊恐绝望。
噬心魔炎无声地钻入!玄诚子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眼神迅速涣散。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金丹本源,连同那支撑他掌门威严的浑厚灵力,正被那冰冷的魔炎疯狂地吞噬、抽离!如同生命被一点点抽干。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
一代青云掌门,最终像块破布般挂在象征宗门荣耀的石碑上,丹田处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死不瞑目。
颜柯收回手,看都没看那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血瞳转向青云峰的方向,那是内门核心弟子居所。
“下一个…是白眼狼师兄呢,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