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西十七分，沈星璃正用牙齿咬着橡皮筋扎头发，左手按着素描本，右手握着沾满颜料的画笔。画室里只剩她一个人，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夜风中摇晃，像无数挥动的手。咖啡杯里的液体早己冷透，杯底沉淀着未化的方糖。
"嗒、嗒嗒。"
起初她以为是树枝敲打窗户，首到第三声响起——那声音太规律，像是某种密码。沈星璃猛地拉开窗帘，月光下，陆辰站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左手拎着印有"华大物理实验室"字样的银色保温箱，右手举着张显示"02:17"的高铁票。
她的画笔掉在地上，溅起一片钴蓝色的星点。
"你疯了？明天不是有期中——"
陆辰掀开保温箱的瞬间，冷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氤氲的白气中，两块精致的电路板静静躺在防震泡沫里，LED指示灯像星辰般闪烁。
"微波激射器改良版，"他的睫毛上沾着霜花，"能让你咖啡保温12小时。"实验室的编号标签还贴在箱盖上，显示这分明是重要实验器材。
沈星璃的视线从保温箱移到陆辰冻得发红的耳尖，再到他沾着高铁快餐油渍的衣领。这个总是把实验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物理系高材生，此刻正像个逃课的少年般仰望着她，呼吸在冬夜里凝成白雾。
"以及..."陆辰突然笑了，那个她最熟悉的、右脸颊先出现的小酒窝，"我想你了。"
沈星璃转身冲向楼梯时踢翻了颜料桶。群青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像一片突然出现的微型海洋。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拖鞋在拐角处飞出去一只。
"那男生！登记！"宿管阿姨的怒吼从值班室传来。
陆辰的反应比电磁感应还快。他把保温箱往地上一放，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华大物理系陆辰，来送紧急实验材料。"证件上还别着沈星璃上次恶作剧贴的美少女战士贴纸。
宿管阿姨的视线在证件和保温箱之间来回扫视："这大半夜的..."
"量子纠缠实验，"陆辰面不改色，"时效性很强。"
沈星璃趁机从侧门溜出来，光着的右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刚要开口，陆辰己经脱下外套裹住她，保温箱被塞进她怀里，电路板隔着箱体传来微微的震动。
梧桐树下，陆辰从保温箱夹层取出两个马克杯。微波激射器的电路板被拆下一块，改装成简易加热底座。沈星璃看着咖啡杯里的液体开始冒热气，惊讶地发现杯壁上渐渐浮现出图案——是她上次画在陆辰实验笔记角落的简笔画。
"形状记忆合金涂层，"他指着杯壁，"温度超过45℃就会显现。"手指在杯底轻轻一按，隐藏的LED灯带亮起，在雪地上投出一个小小的星图。
沈星璃突然注意到陆辰左手腕上的表盘有些异样。拉过来一看，普通电子表的界面上，秒针位置显示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个微缩的颜料盘图案，正随着时间流逝变换颜色。
"上周帮你调试颜料时做的，"他不好意思地转了转表带，"色差警报器，提醒我该给你发消息了。"
晨光微熹时，陆辰不得不赶回学校参加期中考试。沈星璃翻着他留下的保温箱，在电路板下面发现一叠皱巴巴的草稿纸。最上面一页写着：
《关于凌晨闪现宜华的可行性分析》
- 最后一班高铁：21:15（首都南→宜华虹桥）
- 最早返程车次：05:20（宜华站→首都）
- 停留时长：2小时43分钟
- 风险系数：87.6%（含被导师发现概率）
最后用红笔圈出的结论：
"但思念值达到临界质量，实验必须执行。"
翻到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导，但在所有计算的间隙里，写满了重复的"沈星璃"。有些笔画很重，几乎划破纸张，像是计算到焦灼时的无意识举动。
送陆辰上出租车时，沈星璃把改装过的保温箱塞回给他。司机起步的瞬间，她突然拍打车窗："等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荧光笔，在陆辰的左手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量子隧穿屏障，"她学着陆辰的语气，"理论上可以帮你通过考试。"
出租车驶离时，她看见陆辰低头看掌心的样子，像在观察什么珍贵的实验现象。而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收到一条消息：
「心跳频率超出理论值」
「建议永久观测」
（彩蛋：三天后沈星璃收到华大实验室的投诉信，要求赔偿被擅自改装的微波激射器。信封里却夹着张纸条："设备己报销，附上新研发的咖啡恒温杯设计图——这次记得给专利署共同署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