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坠向西山时，李元清的密室己经迎来第七波亲信。
檀香在青砖地上烧出第三堆灰烬，他的指尖还在抖。
赵三刚退下时碰翻的茶盏碎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玄色道袍上，像极了十年前悬崖边母亲裙摆的颜色。
“长老，张执事求见。”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
李元清猛地扯下腰间的青玉牌砸过去，玉牌撞在木门上裂成两半：“不见！
让他们滚！“他踉跄着扶住案几，案上摊开的《青云密典》被带得哗哗翻页，停在”因果术“那章——十年前他就是翻着这页，听人说萧氏夫妇得了能改命的《太初经》。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影子里有个十五岁少年的轮廓，正垂着眸扫台阶，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的弧度，和当年萧夫人扫演武场时一模一样。
李元清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陷进皮肤：“不可能，那废物修为早被我废了......”
他话音未落，密室角落的青铜灯突然爆起灯花。
灯花噼啪声里，萧凡正贴着议事堂后的老槐树。
他的布鞋底沾着青苔，手心里攥着从杂役房顺来的朱砂笔——系统刚在识海震动过三次，提示“因果窥视”己解锁。
“启动。”他在心里默念。
阴阳眼骤然发烫，眼前的景物泛起一层淡金波纹。
李元清的身影穿过游廊，道袍下摆沾着未干的血渍。
萧凡盯着对方头顶——那团原本该是鸿运的金光正诡异地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乱麻，最后竟凝出一道黑铁囚笼的虚影，笼门“咔嗒”一声扣死。
系统提示音轻响：“目标七日内气运轨迹：凶。因果点+20。”
萧凡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怀里的短匕，刃面映出他发红的眼尾——这是母亲当年绣给父亲的定情信物，十年前被杀手踩进泥里，今早他在杂役房床底的破布堆里找到时，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血渍。
“因果干扰，开始。”他低咒一声，猫着腰溜进李元清的书房。
檀木书案上摆着三盏茶盏，中间那盏是羊脂玉的，杯壁刻着“元清”二字——这是三年前宗主寿宴时赐的，李元清向来只用这盏。
萧凡蹲在案下，指尖蘸着怀里的朱砂，在杯底快速画了道扭曲的符纹。
符纹末端是朵极小的曼陀罗，那是母亲绣在他襁褓上的图案。
“叮——因果干扰符绘制完成，目标将在24小时内产生3次认知偏差。
因果点+15。“
萧凡退到窗外时，月亮刚爬上屋檐。
他藏在假山后，看着李元清的贴身婢女捧着茶盏进来，玉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杯底的朱砂纹像条蛰伏的蛇。
次日卯时三刻，青云宗演武场的晨钟还未响透，议事堂的雕花门就“砰”地被撞开。
李元清的道袍前襟敞开，手里提着带血的长剑，剑尖正抵着张执事的咽喉：“说！
你何时勾搭上的魔修？“张执事的脸涨得发紫，双手徒劳地抓着剑身：”长老明鉴！
属下昨日还在清点外门弟子......“
“住口！”李元清的瞳孔缩成针尖，“昨夜我在密卷里看见你和魔修交换信物！”他手腕一翻，剑刃划破张执事的脖子，血珠溅在青砖地上，“把他押去刑堂，用搜魂术！”
堂下的长老们全跪了。
三长老颤巍巍地扶着案几起身：“元清，这...这会不会太草率？”
“草率？”李元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十年前萧氏夫妇也说自己无辜，结果呢？
他们藏着《太初经》想自立门户！“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三长老腰间的玉佩上——那是块和田玉，雕着和当年杀手腰间一样的云纹，”你...你也和他们一伙的？“
三长老的脸瞬间惨白。
演武场的晨钟终于响了，余音撞在议事堂的飞檐上，惊起一群寒鸦。
萧凡蹲在杂役房的屋顶，望着远处乱作一团的人群，指节捏得发白。
他怀里的短匕突然发烫，系统提示音接二连三：“目标认知偏差触发+1，因果点+30”“目标情绪崩溃值提升，因果点+50”。
“阿萧！”
苍老的呼唤从下方传来。
王婆婆端着碗热粥站在檐下，银发被风掀起几缕：“快下来，粥要凉了。”她的手在抖，碗沿的粥水晃出几滴，“你...你最近总往议事堂跑，被人发现可怎么好？”
萧凡跳下来，接过粥碗时碰到她龟裂的手背。
十年前他刚被逐去杂役房时，是王婆婆偷偷塞给他热馒头；去年冬天他冻晕在柴房，是王婆婆用体温暖他的手。
他低头喝了口粥，暖意从喉咙首窜到眼眶：“婆婆，我不是以前那个废物了。”
他摸出怀里的符纸，纸面上浮着若隐若现的锁链纹：“这是因果锁链符，能锁人的气运。”他抬头时，眼里的阴鸷让王婆婆打了个寒颤，“我要让他亲手把自己送上绝路。”
夜更深了。
李元清的书房里，烛火忽明忽暗。
他捧着那盏羊脂玉茶盏，喝了半盏茶突然捂住头：“疼...头疼...”案上的密卷被他碰得散落一地，他弯腰去捡，却在纸页上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画面——身上穿着囚衣，背后是青云宗的刑台，台下站着萧凡，手里举着那柄带血的短匕。
“不！”他尖叫着掀翻案几，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杯底的朱砂符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是谁...是谁在操纵我？！”
窗外，萧凡站在老槐树上。
他的阴阳眼映出李元清头顶的囚笼虚影正在扩大，笼门上的锁扣闪着冷光。
风掀起他的破袖口，露出腕间一道淡红的疤——那是十年前被废修为时，长老用淬毒的银针扎的。
“这只是开始。”他对着风轻声说，声音里裹着冰碴。
三更梆子响过没多久，萧凡突然竖起耳朵。
山风卷着细碎的异响从宗门外传来，像是石块滚动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撬什么金属器物。
他眯起眼望向远处，月光下的宗门围墙外，有几点黑影闪过，快得像夜枭。
他摸了摸怀里的因果锁链符，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