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顺着木剑的剑柄滑进袖口，我喘着粗气瘫坐在道场边，看着不远处收刀入鞘的朽木白哉。他的白色羽织在暮色里像片浮动的云，发间银饰随着动作轻响，明明只是寻常手势，却优雅得像幅会动的古画。
“今日就到这吧。”他转身时衣袂带起风，掠过我发烫的脸颊，“可愿同去夏日祭？”
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朽木白哉，那个总是板着脸、连笑都吝啬的未来六番队队长，居然在邀请我？心跳突然快得离谱，我故意歪着头调侃：“朽木大人这是没人作陪，才想起我这可怜的见流民？”
他耳尖微微发红，别开眼：“若不愿，便罢了。”
“去！当然去！”我跳起来，木剑差点戳到他腰间玉佩，“本姑娘还没见过瀞灵廷的夏日祭呢！”
笑情帮我挽了发，上了妆。换上淡粉色浴衣时，我对着铜镜反复调整发间的鸢尾花发簪。镜子里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红扑扑的，倒真像模像样的参加祭典的模样。推开房门，朽木白哉正立在廊下等我，目光扫过我的装扮，喉结不自觉动了动：“走吧。”
穿过朱红鸟居的瞬间，我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数不清的灯笼在暮色里亮起，橘色光晕连成流动的星河，烤鱼的焦香、糖稀的甜香混着人群的喧闹扑面而来。“哇——”我拽着白哉的袖子往前跑，“比动漫里的祭典还要热闹！”
在团子摊前，我踮脚去够挂得高高的三色团子，浴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忽然有只微凉的手按住我的后背，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我回头冲白哉吐舌头：“差点摔倒，多谢朽木大人救命之恩！”不等他回答，己把樱花味团子塞进他嘴里，“尝尝这个！”
他咬团子的样子像只谨慎的猫，浅粉的糖霜沾在唇角。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他耳尖飞快染上红晕，偏过头咳嗽一声：“莫要胡闹。”“噗，你害羞了！”我凑近白哉，想看清他窘迫的表情。“前面有金鱼摊，去去看看吧。”白哉试图转移话题。“哼，那就先放过你。”我瞪了他一眼。
捞金鱼的摊位前，我握着纸网信心满满：“看本姑娘大显身手！”第一网下去，金鱼尾巴一扫，网兜破了个洞。再试一次，水花溅湿了裙摆。我气得首跺脚：“这些鱼是不是成精了？居然集体躲着我！”
“让我试试。”朽木白哉接过网兜，动作优雅得像在挥刀。网兜轻旋，三条金鱼乖乖落网。我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手臂：“朽木大人教教我嘛——”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绷紧，心跳声快得惊人。
投球游戏摊前，我连投十个球都偏离目标。正准备耍赖说摊主的球被施了咒，朽木白哉己经接过球。他微微眯眼，手腕轻转，竹球精准落进远处的陶罐。周围爆发出喝彩声，我跳起来拽住他袖子：“原来我有个隐藏的‘人形外挂’！”
夜色渐深时，我突然拽着他躲进挂满灯笼的小巷。朱红的光晕在他脸上流转，把那双淡漠的眼睛染得温柔。“大白，我们玩个游戏。”我踮脚凑近，几乎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喉结滚动，目光落在我唇上又迅速移开：“不知。”
我突然在他脸颊上飞快一吻，转身就跑：“答案是——你脸红的样子超可爱！”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边跑边笑，发间的鸢尾花发簪差点被风吹落。
当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时，我撞进一个带着雪松香的怀抱。朽木白哉伸手护住我后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莽撞。”他的声音却比平时柔软许多。我仰起头，漫天华彩倒映在他眼底，突然觉得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白哉，我听说对着烟花许愿很灵哦。”我双手合十，偷偷瞥他一眼，“我希望……以后每个夏日祭都能和你一起。”
他垂眸看我，月光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蝶翼轻颤。“好。”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耳朵发烫。我红着脸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怀里，听见他强装镇定的心跳声，和我的混在一起。
归途上，我提着装满金鱼的小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两枚绘马，塞给朽木白哉一支：“不许偷看！”写完偷偷瞄他，只见他握着笔的手很稳，却在写完后迅速挂高，耳尖又红了。
我踮脚去够他的绘马，月光下，工整的字迹让心跳漏了一拍——“愿与绯真岁岁有今朝”。我红着脸把自己的递过去，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要做白哉永远的小麻烦！”
夜风拂过，两匹绘马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挽住他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白哉，下次我们还要来玩捞金鱼，这次我一定要赢过你！”他没有回答，却悄悄收紧了手臂，把我拢得更紧。
暮春的风卷着落樱掠过道场，我握着木剑的手掌己满是薄汗。最后一个剑式堪堪收住，踉跄着扶住廊柱喘气。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雪松香的气息漫过来时，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朽木白哉。
“呼吸紊乱，剑招绵软。”他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我转头冲他挑眉，故意晃了晃木剑：“朽木大人又来挑刺？我这凡人之躯，能舞成这样己经很厉害了吧？”
他垂眸凝视我发颤的手腕，素白指尖悬在伤口上方又缓缓放下。方才练习时用力过猛，虎口裂开的血痕还在渗血。“为何执意于突破？”他突然开口，银发被风掀起，露出额间精致的牵星箝，“你并无灵力，即便剑术再强，也无法……”
“也无法伤害到虛，对吗？”我弯腰拾起飘落肩头的樱花，花瓣的粉白与他的羽织相映成趣，“白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对战吗？那时我就想，原来剑与刀真的能成为一个人生命的延伸。”
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声里，我握紧木剑：“在生前，我学剑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剑不仅仅是武器，更是信念。即便我没有灵力，无法像你们一样斩魄杀敌，但这些招式里，藏着我对‘强大’的向往，对守护的渴望。我的剑，是守护之剑，而我是拥有守护信念的守护者，我是为了我的信仰而牺牲的，而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唯有我的剑是伴随着我的，我不想想忘记，也不能忘记。”
朽木白哉沉默良久，弯腰捡起我遗落的护腕。他动作轻柔地为我系上，指腹擦过伤口时，我感受到一丝凉意——是他悄悄运起的鬼道在止血。“但你会受伤。”他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前日练习，你摔得站不起身；昨日……”
“所以才要更努力练习啊！我怕我这副没有灵力的身体慢慢生锈了？”我突然凑近，发梢扫过他冰凉的耳垂，“白哉，你知道吗？每次看你挥刀，那种将灵魂都注入刀刃的气势，让我既羡慕又不甘。我不想永远躲在你身后做个旁观者，我想成为能与你并肩的人。”
他瞳孔微缩，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话。我后退半步，木剑在手中划出清亮的弧光：“或许在你们看来，我练剑就像蚍蜉撼树。可在华夏古语里，‘宝剑锋从磨砺出’，哪怕我这把‘木剑’永远无法斩破虚空，但只要日复一日地挥剑，总能劈开属于自己的路。”
樱花落在朽木白哉的肩头，他抬手接住花瓣，凝视着粉白的色泽：“在朽木家，从小便被告知，唯有强者才能守护珍视之物。”他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如星，“你明知前路艰难，仍要坚持？”
“当然！”我将木剑横在胸前，摆出标准的起手式，“还记得你说我是与你并肩之人吗？既然如此，我怎么能拖后腿？就算没有灵力，我也要用这把木剑，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他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这抹笑意落在冷冽的面容上，竟比春日的第一缕阳光更温暖。“过来。”他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向身前，木刀出鞘的寒光映亮我们交叠的身影，“既然如此，便由我帮你——如何让凡人之躯，也能绽放出剑的光芒。”
我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跳声混着他沉稳的呼吸。“白哉，其实还有个私心。”我仰头看他，在他眼底望见自己坚定的倒影，“我想有朝一日，能和你真正切磋一次。不用你让着我，也无需顾虑我会受伤，就像两个真正的剑客那样，以剑相交。”
他低头时，发丝垂落遮住眉眼，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我答应你。但在此之前……”他握着我的手举起木剑，刀尖指向天际流云。“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身后，让我守护你”
夕阳的余晖为道场镀上金边，我们交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我握紧手中的木剑，感受着白哉手里传来的力量。或许，来到这个世界，遇到朽木白哉这个人是我上辈子积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