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开了他的拥抱,却躲不开自己的心——
(1)早餐桌上的冷战
知夏把煎蛋推到“商聿熙”面前时,刻意将盘子放得远了些,金属与陶瓷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他像往常一样,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睫毛在晨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手指悄悄勾住她的袖口:“姐姐喂…”
“自己吃。”知夏猛地抽回手,声音硬得像冻了三天的冰,“你不是小孩子。”
男人举着叉子的手僵在半空,煎蛋的蛋黄缓缓溢出,滴在雪白的餐布上,像一颗被戳破的太阳。他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低下头,用叉子尖戳了戳那颗破碎的蛋黄,小声嘀咕:“…蛋黄破了。”
知夏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叉子狠狠戳了一下。
她记得商亦晨也是这样——从来不吃流心的蛋,因为觉得“不完美”。而现在,面前这个人连挑食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去公司了。”
身后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姐姐忘了拿包。”
知夏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收紧,指节泛白。她没有回头,只是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放那儿吧。”
门外,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2)董事会的“安全距离”
东南亚客户再次杀到会议室时,知夏的后背己经沁出一层薄汗。
对方总监拍着桌子吼出新的分成比例时,她的余光瞥见“疯丈夫”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击膝盖——三短一长,是商亦晨惯用的摩斯密码节奏。
以前这种时候,他总会偷偷推来一张写满关键数据的小纸条。但今天,知夏硬生生把视线钉在合同上,指甲在文件边缘掐出半月形的痕迹。
当她第三次算错汇率,差点签下亏本条款时,身后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巨响——
“烫!烫!”“商聿熙”猛地跳起来,咖啡泼了自己一裤子。
会议室瞬间乱成一团。趁所有人手忙脚乱递纸巾时,他迅速往知夏手里塞了张餐巾纸,上面用潦草的笔迹画着正确的计算公式,角落里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知夏咬牙把纸团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五分钟后,她“恰好”去了洗手间,从垃圾桶最上层捡回了那张被咖啡浸湿一半的餐巾纸。
水龙头哗哗作响,镜子里的女人眼眶通红。
(3)更衣室的崩溃
深夜,知夏反锁在更衣室里,手指颤抖地抚过商亦晨的照片。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哽咽卡在喉咙里,像吞下了一把碎玻璃,“居然对聿熙…”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张皱巴巴的糖纸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姐姐不哭 我偷了二叔的止痛药给你】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糖纸是瑞士莲巧克力的包装——商亦晨生前最爱吃的牌子。
知夏猛地拉开门,“疯丈夫”正抱着医药箱蹲在地上,额头还贴着白天撞门时留下的卡通创可贴。见她出来,他慌慌张张把一板药片往她手里塞:“…不苦的。”
“走开!”知夏失控地推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不需要你像亦晨一样对我好!”
男人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撞上走廊的装饰架,几个相框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玻璃碎片飞溅中,他突然用俄语轻声说:
“Но ты мне нужна.”(可是…我需要你。)
知夏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三年前莫斯科的雪夜里,商亦晨把她裹在大衣里说过的原话。
当时零下二十度,他的呼吸结成白雾,这句话飘进她耳朵里,烫得惊人。
(4)心理医生的警告
"根据您的SCL-90量表结果,"心理医生将评估表转向知夏,指尖点在几个关键数据上,"抑郁指数73分,焦虑指数68分,都远超临界值。而这项'罪恶感'指标..."他轻轻敲了敲纸面,"达到了81分,说明您正在经历严重的道德焦虑。"
知夏无意识地捏紧了沙盘边缘,指节发白。医生注意到她的视线一首停留在那两个紧挨着的人偶上——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病号服,却诡异地摆成了依偎的姿势。
"这是典型的创伤后情感转移。"医生翻开DSM-5,指着"持续性复杂丧亲障碍"的诊断标准,"您的大脑为了缓解丧失的痛苦,自动在'商聿熙'身上寻找与亡夫的相似性。"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但问题在于..."
他调出知夏的fMRI扫描图:"当您接触这位患者时,前额叶皮层和奖赏中枢的活跃模式,与看到亡夫照片时高度重合。而掌管现实检验的颞顶联合区却呈现抑制状态。"医生停顿了一下,"通俗地说,您明知他不是商亦晨,却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相似性里。"
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沙盘里,代表"商聿熙"的人偶不知何时被她捏出了一道裂痕。
"这不是爱...这是病态依赖。"她的声音发抖,"我在利用他的病情..."
"情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医生将一盒面巾纸推过来,"临床上有种现象叫'悲伤移情',丧偶者经常会对他人的关怀产生依赖。重点不是否定这种情感,而是..."他指了指沙盘,"分清您依恋的,究竟是那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身上的影子。"
诊室陷入沉默。窗外,一片玉兰花瓣粘在玻璃上,像被雨打湿的蝴蝶标本。
"建议您做个实验。"医生突然说,"试着回忆'商聿熙'独有的习惯——那些商亦晨绝对不会做的事。"
知夏怔住了。她想起上周"疯丈夫"把草莓蛋糕上的奶油全部刮给她,而商亦晨最讨厌甜食;想起他偷偷在她的文件袋上画小猫,而商亦晨从来不做这种"幼稚"的事...
医生的钢笔在病历上轻轻一点:"看,您己经找到答案了。"
诊室窗外,玉兰花瓣被风吹落,像一场小小的葬礼。
(5)午夜阳台的坦白
知夏在阳台找到“疯丈夫”时,他正用口红在玻璃上画星星。
见她走近,他慌忙用袖子去擦,结果把星星抹成了血色的云。
“别擦了。”知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教我画星星吧。”
男人的瞳孔在月光下扩大,虹膜那圈灰蓝色泛着微光。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在玻璃上画下五角星的第一个角——
和商亦晨教她画的一模一样。
知夏的眼泪终于砸下来。
他慌张地去擦,指尖碰到她脸颊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可以抱你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一件易碎品。
知夏没有回答。
但她慢慢,慢慢地,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虐心金句)
“我躲开他的触碰,却躲不开他看我的眼神——像极了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知夏的加密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