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母亲的颤抖
"妈,我今天去取了婚礼请柬。"
知夏哼着小曲推开病房门,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上面烫金的"Wedding"字样闪闪发亮。病床上的林母正低头折千纸鹤,苍白的指尖捏着彩纸,己经叠了一小篮子。
"你看,"知夏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红色请柬,金箔压纹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商家特意找了意大利设计师,连纸张都是——"
"啪嗒。"
一只未成形的纸鹤从林母指间掉落。她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将那只纸鹤攥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废纸。
"商家......"林母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说是哪个商家?"
知夏眨了眨眼,把请柬轻轻放在母亲膝头:"就是那个做航运的啊。名字听起来很贵气的那个,商氏集团嘛。"
"嘀嘀嘀——"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疯狂跳动,绿色的线条像过山车一样起伏。知夏转身要去按呼叫铃,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抓住手腕。那只手瘦得皮包骨,却有着惊人的力气,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
"他送你什么了?"林母的声音沙哑得像被风吹碎的枯叶。
知夏怔了下,下意识抬起左手。那枚翡翠戒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内圈刻着"SYCLZX"的字样。"就这个啊,是他奶奶传下来的,说是——"
"摘下来!!马上!!!"
林母突然暴起,一把掀翻了床头柜。玻璃药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白色药丸像珍珠一样滚得到处都是。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白转青,嘴唇颤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妈!你怎么了?"知夏想去扶她,却被猛地推开。
"这枚戒指......"林母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你不能戴!他不是你该嫁的人!你听妈一句话,快走,越远越好!!"
知夏站在原地,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她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枚翡翠戒指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压得她手指发痛。
"那不是祝福,是诅咒......"林母在床沿,泪水顺着皱纹滑落,"那是我们的......噩梦。"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知夏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缓缓摘下手上的戒指,金属离开皮肤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被一起带走了。
2. 红酒与价签
订婚宴选在外滩最贵的私人会所,顶楼露台能将整个黄浦江尽收眼底。香槟塔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侍者端着银质托盘穿梭其间,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知夏的礼服是自己掏钱租的——一件米白色鱼尾裙,后背是精致的镂空设计。实话实说,有点小贵,刷完卡后她的余额只剩不到三位数。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值了。
"未来嫂子,这酒你一定要试试。"
商媛媛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姗姗走来,手里端着两杯勃艮第红酒。她今天穿了件银色亮片裙,活像一条上岸的美人鱼。
知夏刚要接过酒杯——
"哎呀!"
深红色的液体精准泼在她裙摆上,瞬间晕开一大片刺目的酒渍。
"天哪!这一身要赔死你吧!"商媛媛的声音拔高了八度,眉毛挑得几乎飞上天,"你这裙子......租金怕是抵你半年工资吧?"
周围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像聚光灯一样在她身上扫视。知夏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尤其是当她发现裙子的吊牌没来得及剪——"XX优品,199元"几个大字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商亦晨立刻脱下西装外套要盖在她腿上,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腕。
"妹妹提醒得好。"知夏勾唇一笑,手指捏住裙摆外层薄纱,猛地一撕——
"刺啦"一声,薄纱应声而裂,露出内衬的朱红真丝。她随手将撕下来的纱甩向香槟塔,动作优雅得像在抛绣球。
"哗啦——!"
三层香槟塔轰然倒塌,泡沫西溅,酒液精准地泼在商媛媛那双限量版高跟鞋上。
"你穿得也挺便宜的嘛。"知夏歪头,语气天真得像在讨论天气,"沾了水都不掉色呢。"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商媛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活像打翻的调色盘。
商亦晨全程面无表情,只是在帮她整理裙摆时,贴着她耳朵低语:"战斗力越来越强了,得给你发绩效。"
知夏斜他一眼:"绩效给我转账,不要打嘴炮。"
3. 老照片的鬼影
深夜的商家老宅安静得像座古墓。知夏一个人在更衣室整理明天要穿的衣物,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枚被摘下的翡翠戒指。
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准备把戒指放进首饰盒,却不小心拉开了柜子最底层——
一本蒙尘的旧相册静静躺在那里。
知夏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取了出来。相册封面己经褪色,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被人翻看过无数次。
第一页,是个年轻女人穿着白大褂站在花园里,笑得温柔端庄。知夏的呼吸一滞——那是二十年前的林母,比她记忆中的样子年轻太多,但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照片背景是商宅的花园,玫瑰开得正艳。可她的目光很快被角落的玻璃窗吸引——那里有一道模糊的倒影,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站在窗边,脸看不清,但手腕上晃着一个熟悉的铜锁。
和商亦晨童年相册里那条一模一样。
知夏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翻过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美娟护理记录,2003.6.15"
这个日期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那是商家长媳坠楼的前三天。
她飞快地翻着相册,更多碎片浮现:母亲穿着护士服站在病床前,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商宅后院的紫藤花架下,两个小男孩在玩耍;还有一张——
知夏的血液瞬间凝固。
照片上是年幼的商亦晨,手腕戴着铜锁,被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在怀里。那个女人,赫然是年轻时的林母。而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阴影里,只露出一截手臂,上面布满狰狞的疤痕。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病历单,患者姓名栏写着"商聿煦",诊断结果被墨水涂黑,只剩两个字依稀可辨:"......障碍"。
知夏的脑中霎时浮现各种片段:母亲失控的情绪、戒指内圈的刻字、商亦晨从未提起的弟弟......如果"SYCLZX"中的LZX是林知夏,那SYC呢?
当然是商亦晨。
但为什么母亲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那个被涂掉的名字又意味着什么?
4. 钢琴房的秘密
次日黄昏,商亦晨把她带到老宅的钢琴房,说是要"放松一下心情"。
"想听什么?《致爱丽丝》还是《卡农》?"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虚按了几下,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知夏靠在窗边,若无其事地说:"你随便弹,我今天是来听八卦的。"
商亦晨笑了笑,掀开琴盖,却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皱眉拨了拨琴键间的缝隙,夹出一张被压折的纸片。
是幅儿童蜡笔画,颜色歪歪扭扭,太阳都画歪了。画面上两个小男孩在游泳池边玩耍,一个身上写着"晨",另一个名字被反复涂改,最后留下一个模糊的字:
"怪物"。
知夏忽然觉得后背发凉:"这是你小时候的涂鸦?"
商亦晨垂下眼眸,缓缓合上琴盖,语气淡淡的:"我小时候很爱画画,后来不画了。"
"为什么?"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着琴键:"因为那个'怪物',有一天不见了。"
空气瞬间凝固。钢琴的黑白键像是被封上了过去的尘埃,沉默得令人窒息。
知夏看着他的侧脸,想问他那个"怪物"是不是他从未提起的弟弟,想问他知不知道母亲曾经在这里工作,想问他记不记得那个戴铜锁的小男孩......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商亦晨的手很凉,掌心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知夏,"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商总,老夫人找您。"
他松开手,那个未完成的问题就这样悬在了空气中。知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甜蜜,正在被谁一颗一颗地偷走。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钢琴房陷入昏暗。知夏独自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幅儿童画。在画纸的背面,她发现一行几乎褪色的小字:
"哥哥,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了?"
【章节结语】
人心总以为只要认真去爱,风平浪静就会降临。
可真正的暗礁,藏在最温柔的水底。
它不会告诉你“我来了”,它只是突然间,把你以为牢靠的甜,咬出一口血来。
而林知夏,也终于意识到,她走进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婚姻游戏。
而是,一个有关过去、秘密、身世、野心和一场“甜蜜陷阱”的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