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充满期待地看着老龙。
希望景正帝不要让自己失望。
“砰砰”的心跳声，带着一份激动。
那是因为楚歌似乎看见了自己修行之路，即将更上一层楼的希冀与喜悦。
“如此这样，陛下您觉得如何？”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画地为牢。
承诺不再进入大衍帝京半步。
可以说楚歌为了这个，也是很用心了。
对方之所以耐着性子，小心谨慎地，一而再、再而三退让，实在是别无他法。
不然就凭自己的今天的力量。
对方就真不怕自己胡作非为。
换作平常，依照自己当下的修为，管你三七二十一，楚歌表示力量就是王道。
首接横推，足可解决一切烦恼。
一力破万法，力量足够抚平所有。
“那国朝大位，自己也不是不能坐坐？”
“山河社稷，未必不可换个主人。”
可偏偏其他所有人都可以这样。
就是轮到楚歌，不行。
中间，涉及因果。
涉及很深的恩怨纠葛。
还有天道人伦的纠缠。
楚歌与对方存在的生身之恩。
就这一点儿，就令楚歌十分麻爪。
束手束脚，束手无策。
辗转反侧，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没办法，谁让因果最为玄妙。
生身之恩，又最牵连羁绊。
生养之恩、孝悌之义，这些，本就是这世间最复杂、也是最牵绊的因果。
因果纠缠、生生世世。
百转千折，千丝万缕。
想要真正彻底地了却所有的因果。
这无疑是其中最麻烦的地方。
生恩，养恩，人之根本。
没有人可以轻易无视。
如果真的可以用一个交易、一件事情，可以如愿解除两个人之间的因果勾连。
楚歌自然是甘之如饴，毫不犹豫。
“至于今后再不入大衍国朝！”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甚至可以说还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这大衍走到如今这个境地。
内忧外患、积重难返。
烈火烹油，无外乎是。
其内，水深火热，民心皆恶。
其外，群狼环绕，虎视眈眈。
诸多之人，都在等待。
等待着国朝一朝崩灭、分崩离析。
等待着一鲸落而万物生的历史时刻。
每逢大局，天地变革。
天下间，群星闪耀，蛟龙并起。
这种改朝换代，风云跌宕的历史时期。
将会有无数所谓英雄式人物出现。
一个个，兴云吐雾，乘龙化雨。
注定是伴随着无边的流血牺牲，杀戮与鲜血交织，会有无数人成为献祭。
成为真龙佐命，为王前驱。
在这汹涌澎湃的激烈浪花中。
波涛汹涌，凶险难测。
无数大势洪流之人想要百舸争流千帆竞渡，欲要在这国朝变革之中分一杯残羹。
获得无数自己想要的财富、权势等等。
大衍己经没救，无数人会敲骨吸髓。
选择榨尽这千年王朝的骨血。
从而壮大自己、更上层楼。
阴谋、阳谋？
尔虞我诈。
其间种种。
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有时候，其实楚歌都有点儿佩服眼前这位腐朽老龙，佩服对方的城府。
能够在这暗流涌动、西面楚歌的国朝之内，依旧醉生梦死、依旧坐享荣华。
换成楚歌是这掌权之人，
他的心，绝对没那么大。
这种王朝末年可非常人可以掌控。
那个看似至高无上的位置。
绝对是风云交会的中心。
所有人都可能心存侥幸，但是那个位置之上的人绝对不可能抱有希望。
那个位置注定是绝望如同死水。
被牢牢地困在那里，锁在那里。
无法挣扎、无法摆脱。
这是整个天下的意志。
不会因为某一两个人改变。
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企求。
但凡有人站出来，都几乎九成八的可能，成为这滚滚浪潮中可悲的献祭亡魂。
楚歌不想为此牺牲。
也不想成为众多献祭者之一。
更不想为了大衍国朝而无私奉献。
他所求的，就只是早日脱身而出。
自然丝毫不关心大衍之未来。
何况对于大衍。
他本就毫无感情可言。
不做那推波助澜之人就己经很客气了，任谁有幼时的经历，想来也不可能对这个地方、这种国朝，还存有好感。
“希望，对方不要让自己太难做——”
“不然……”
有寒光，凌冽。
极端的情况，楚歌实在不想为之。
不过对方如果执意为之。
那自己也不得不为。
不得不选择做一些令双方都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实在事不可为的话。
总之，楚歌不介意这样。
“看着朕，回答朕的问题。”
“朕问你，”
“你这，到底如何修行的？”
另一边儿，景正帝显然不肯死心。
看楚歌顾左右而言他。
声音如同咆哮。
这回，面对对方这头老龙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询，楚歌也终于不得不进行回答。
“儿臣修行之道，唯我，唯心，”
“超脱红尘、了断因果。”
“这道，需要自始至终秉持自身修持，求本心、求本质，求本身根源的超脱。”
似是猜出了对方所想，楚歌继续说道，“这一条道只适合儿臣，不适合他人。”
正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楚歌说的是真的。
这一条道路。
只适合他自己。
其他人是没法走的。
更不用想着希冀籍此可以令自身修行得以突飞猛进，从而更上一层楼。
一个生而知之、先天宿慧的不同。
就注定这世间很多人无法做到。
何况，斩断因果是非，玩弄因果宿命。
这一切，试问几人有这种胆量、魄力。
须知火中取栗，也很可能引火烧身。
因果力量的玄妙，一旦反噬。
那下场可不会太好。
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都极为有可能。
“陛下还是考虑一下儿臣之前提议的交易吧！”楚歌，目光炯炯，看着老龙。
“那…那……”
“真的，不可能吗？”
景正帝看出了楚歌的认真。
情知楚歌并没有说谎。
脸上流露出失落、失望。
神情带着求而不得、无可奈何。
那是一种明明看得到，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做一局外人的惆怅。
非他贪心，只是相信任何一个人亲眼目睹这种修行都会如此这般，但凡是任何一个修行之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修行进步的诱惑，发自天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看见了希望，却又不属于朕？”
景正帝这头老龙，伤感，呢喃。
那种看见了希望，又重新堕入深渊。
那种感觉，令其彻底失神。
“这方天地，就真的不许……”
景正帝，似乎欲言又止。
话语中带着旁人难以理解的隐秘和不甘，充斥着浓浓的介怀和怨念。
这方天地有极大极深的隐秘。
不许任何生灵，鱼跃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