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秋朝着那座房子走去。越是靠近,周遭的空气似乎越是凝滞。
明明是大白天,阳光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过滤,落在村长家的院墙上,只留下一片阴冷的灰白。
院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漆色斑驳,门环是两个锈迹斑斑的铜兽头,狰狞地张着嘴。
左秋抬手,正准备叩响门环,指尖还未触及冰冷的金属,那两扇木门竟无声无息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仿佛早己等候多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腐灰尘、潮湿木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腻腥气的味道,从门缝里幽幽地飘了出来,钻进左秋的鼻腔。
门内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条通往正屋的青石板小径,两旁似乎堆着杂物,影影绰绰。
没有邀请,没有询问。这无声的开门,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暗示和压迫。
左秋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跨过了门槛。
就在他踏入院子的瞬间,身后那两扇沉重的木门,又悄无声息地、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村庄那虚假的“阳光”和“生机”。
院子里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他走向正屋。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加昏暗的光线。就在他伸手准备推开屋门时——
“左秋?!”
一个刻意压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和一丝颤抖的女声,从他左侧院墙角落的阴影里传来。
左秋猛地转头。
只见院墙角落堆放杂物的阴影里,瑟缩着几个人影。看清其中一人时,左秋瞳孔微缩——是叶婉莹!
此刻她脸色苍白如纸,往日灵动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盛满了恐惧,嘴唇还在微微发抖。
她旁边还挤着另外两三个同学,有男有女,状态比叶婉莹更糟,眼神涣散,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其中一个男生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
他们像是受惊过度的小兽,紧紧蜷缩在一起,试图利用那堆杂物和阴影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叶婉莹?你们怎么在这里?”左秋压低声音,快步靠近。看到活着的同学让他心中一松,但他们的状态又立刻绷紧了他的神经。
“我们…我们醒来就在不同的屋子里…”叶婉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强忍着。
“好可怕…墙上有东西…有声音…我们不敢待…想找人…就…就都往看起来最‘安全’的村长家跑…结果…结果…”
她说到一半,身体猛地一颤,恐惧地看向村长家正屋那虚掩的门缝,仿佛里面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结果怎么了?”左秋追问,目光也警惕地扫向那扇门。
“我们…我们进来的时候,村长他…他就在屋里…”另一个男生声音嘶哑地接话,眼神里是崩溃的余悸。
“他…他背对着我们,好像在…在剁什么东西…案板响得吓人…地上…地上好像…有红的东西流出来…我们吓得躲到这里…他…他好像知道我们来了…但他没回头…就是…就是剁东西的声音停了一下…”
?就这?不是吧姐,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村长自己在家做个饭不行啊?不是说所有的规则怪谈,都会有什么人吃人的。
左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虚掩的屋门,被从里面彻底拉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身形佝偻的老者出现在门口。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上沟壑纵横,面无表情,眼神浑浊而空洞,首勾勾地看向左秋,以及他身后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学生们。
他的手里,赫然提着一把沾满暗红色粘稠污迹、刃口有些卷刃的沉重砍刀!那污迹正沿着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脏骤缩的“嗒…嗒…”声。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瞬间浓郁到了顶点。
老者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左秋脸上。
他干瘪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咧开,露出一个僵硬到没有任何肌肉牵动、如同画上去的诡异笑容,用一种仿佛砂纸摩擦枯木、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口:
“外乡的娃娃们…都来了啊…好…好…”
“饿了吧?”
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屋内更加昏暗的景象,以及那张沾满同样暗红污迹、散发着浓烈腥臭的厚重木案板。
“进来…吃饭…”